通风管道内狭窄而黑暗,只有上方出口处透下些许微弱的天光,以及管道金属接缝处传来的、下方越来越近的喧嚣——安保人员的呼喊、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某种设备运行的低频嗡鸣,如同追魂索命的鼓点。
“快!他们肯定还没跑远!封锁所有出口!”
“搜索每一个房间,检查所有通风管道!”
林知意咬紧牙关,手臂和膝盖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摩擦得生疼,但她不敢有丝毫停顿。陆辰屿紧随其后,他的呼吸沉重,不仅要跟上速度,还要时刻警惕后方可能出现的追兵。
十五米的垂直距离,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体力几近透支、精神高度紧张的此刻,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终于,林知意的手触碰到了顶部的格栅。她用力一推,格栅向外翻开,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园区绿化带的草木气息涌入,让她精神一振。
她奋力爬出,发现自己身处一栋附属楼的天台边缘。陆辰屿也迅速钻出,并反手将格栅轻轻合上,尽管这或许只能拖延追兵几秒钟。
天台视野开阔,但也意味着暴露的风险。他们伏低身体,快速移动到天台的水箱后方隐蔽。下方,整个“创生科技”园区仿佛被惊动的蜂巢,多处响起了警报,能看到安保车辆闪烁着灯光在道路上疾驰,通往园区大门的主干道已经被设卡拦截。
“隼,”陆辰屿对着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有些不稳,“我们出来了,在B区附属楼天台。下一步?”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只有沙沙的电流声。这种沉默让两人的心再次提起。
终于,“隼”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情况比预想的糟。‘基石’启动了内部紧急协议,调动了非明面的安保力量。常规撤离点已被锁定。‘清道夫’……为你们争取时间,付出了代价。」
“代价?”陆辰屿心中一凛,“他怎么样了?”
「信号中断前,他传递了最后一条信息:去‘废弃物处理中心’,编号C-7的压缩卡车,一小时后离场。这是目前唯一的缺口。」「隼」顿了顿,声音低沉,「另外,陆辰屿,我们截获到一道指向性极强的内部指令——‘优先回收或清除携带原始数据载体目标’。他们知道你们拿到了东西,而且……优先级极高。」
陆辰屿和林知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这意味着,对方不再仅仅是阻止他们离开,而是可能……格杀勿论。他们怀里的微型摄像头和发射器,此刻成了烫手的山芋,也是催命符。
“废弃物处理中心在园区西北角,”陆辰屿快速回忆地图,“我们必须横穿大半个园区。”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这时,园区的主广播系统突然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女声,与当前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各位同事请注意,园区电网因不明原因过载,将于三分钟后进行区域性断电检修,涉及A、B、C区部分楼宇。请相关区域人员保存数据,做好应急准备。重复……”
区域性断电?
陆辰屿眸光一闪。是“隼”?还是……“清道夫”留下的后手?
无论是什么,这是机会!
“走!”他拉起林知意,“趁断电的混乱!”
两人不再犹豫,沿着天台的消防梯快速向下。当他们双脚重新踏上地面,隐藏在灌木丛后的阴影里时,广播里开始了倒计时:“……断电准备,十、九、八……”
当倒数到“一”时,周围几栋建筑的外部灯光和部分路灯“啪”地一声齐齐熄灭,连部分监控探头的指示灯都暗了下来。园区内响起一些员工的小范围骚动和议论声。
借着这突如其来的昏暗和因断电导致的短暂秩序混乱,陆辰屿和林知意如同两道幽灵,利用树木、花坛和建筑物的阴影,朝着西北方向快速移动。他们避开主干道,专挑监控盲区和小径。
途中,他们亲眼看到一队穿着不同于普通安保、装备更为精良、行动更为迅捷的黑衣人,径直冲向了他们刚才逃离的B区附属楼。那股肃杀的气息,令人胆寒。
距离废弃物处理中心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那栋低矮建筑和停放着的几辆大型卡车的轮廓。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最后一片绿化带,准备冲向编号C-7的卡车时——
一道刺目的白光突然从侧面打来,精准地笼罩住了他们!
“站住!举起手来!”一个冷硬的声音喝道。
两人身体僵住,心瞬间沉入谷底。只见侧前方,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旁,站着两名手持强光手电和武器的黑衣人,正是刚才看到的那队人中的两个!他们竟然预判了撤离路线,在这里守株待兔!
被发现了!无处可逃!
陆辰屿下意识地将林知意护在身后,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但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绝对的力量差距,绝望感如同冰水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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