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休整两日后,班师回朝。当再次经过双炀城时,李逋扛着枪,不停咂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崔玉问:“怎么了?”
王猛插话:“我家主公可能觉得此行太顺利了。”
李逋摇摇头:“你们说杨渊去哪了?我总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崔玉说:“最新的情报,杨渊没有和贾思范进攻邺城,他和王弥带着兵马去了并州。”
李逋心中奇怪:“双炀城与晋阳相隔千里,即使杨渊有心图谋并州,那也是一块飞地,取之何益?”
话说到这,他握枪的手突然一紧,眯起眼睛环视四周——双炀城内,羯人们正神色惶然地收拾行囊,拖家带口往北门迁徙。牛车上堆满陶罐麻布,连孩童都背着鼓鼓的包袱。
王猛也反应过来:“杨渊难道要放弃双炀城?!”
崔玉一惊:“不会吧,双炀城可是杨氏立足中原的最大资本。”
王猛接话:“双炀城虽为南北要冲,却恰似困龙之池。杨氏在此经营数代,终究难逃池小不容蛟龙之局。”
他话锋一转:“但并州却是另一番天地,此地虽为胡马跳梁之所,然而俗语说:‘大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之地,水草丰美,更兼阴山为屏,大河为带。若杨渊真能使王弥归心,再以怀柔政策收服五部胡人……”言及此处,他不由长长一叹。
李逋补完他的话:“到那时,杨渊真如潜龙入渊,这个人野心不小!”
崔玉倒是不在意:“跳梁小丑,等太子登基后,天下自定。”
李逋翻了个白眼,没有搭腔。
渡过大河后,崔玉和李逋打算去颉文县看一看,顺便解决掉藏在鸟羽山墨池中的孽虫。
出发前,林疾一直缠着李逋,要跟着去颉文县长长见识。见李逋始终不松口,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帐外生闷气。
王猛路过,林疾拉住他的衣袖央求:“王先生帮我吧!”
王猛正要开口,就听李逋说:“景略你要帮他,你也别去了。”
王猛只好把嘴闭上,但架不住林疾可怜的眼神,只好冲中军大帐努了努嘴。
林疾顿时会意,悄悄溜到大帐中,找到崔玉软磨硬泡。
崔玉素来是个好脾气,架不住林疾的恭维和央求,松口道:“罢了,你跟着我就是。”
“可…可我姐夫那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我还治不了他!”
次日一早,李逋收拾完行装,看见林疾跟在队伍里,当即瞪圆眼睛。
林疾赶紧躲到崔玉身后,崔玉摆手道:“装什么大人,此行我护着他,总行了吧?”
李逋蔫了,只得装作没看见。
话不多说,一行人来到鸟羽山下,登山时恰好撞见一支奇特的队伍。队伍中,四座朱漆抬轿前后相随,轿前是三名身着锦袍的青年,轿后跟着位穿绿袍的县官。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三个年轻人身旁举着的大牌子,牌子上分别写这:榜眼、探花、状元。
杜长缨拦住一名举牌的杂役:“大哥,劳烦问一下,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那衙役瞥他一眼,闭口不言。
李逋扔过去块碎银子,衙役慌忙接住,压低声音道:“送三才去书院拜文侯星君。”
王猛皱眉:“秋粮不是已经收完了吗?还拜什么神?”
衙役神秘兮兮地说:“这您就不懂了。白露前是雨,白露后是鬼。这段日子阴雨不断,来年收成怕是要坏。三才拜神,就是为明年的有个好收成。”
崔玉和李逋交换眼神,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一行人跟着队伍上山,书院前的广场上已摆好祭坛,状元、榜眼、探花三位青年,神情肃穆地站在最前方。绿袍县官指挥着衙役们将今年新收的麦子抬来三斗,又牵牛、羊、猪各一头,当场宰杀,将鲜血倒入墨池。
烈日炎炎下,县官高声唱道:“吉时已到!”
鼓乐声中,三才依次上前,将清酒洒在祭坛前。
状元郎手持玉圭,朗声诵读祭文:“伏惟文侯,佑我乡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乡民们跪伏在地,虔诚祈祷。
祭祀结束后,县官令人将牛羊猪肉切割成条,分给众乡民。乡民排着队领取,面带喜色的往山下走。
等人散的差不多,几个差役向李逋等人走来:“诸位,闲杂人等,请下山。”
李逋上前一步,露出腰间令牌。
在不远处观望的县官立刻跑过来,行礼道:“参见上差。”
李逋说:“奉命调查鸟羽山孽兽。”
县官闻言,脸色瞬间煞白:“今夜文侯显圣,还请上差下山,明日我亲自带人一同与上差办案。”
李逋被他顶的一愣,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你叫什么名字?”
县官答道:“下官侯从善。”
李逋点点头:“你们只管走,我们不会打扰三位才子的。”
侯从善暗自叹口气,只好带着衙役下山。
等他们走后,杜长缨试探着跟三才搭话,可那三人始终背对墨池闭目打坐,对他们的存在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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