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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的废墟上,血色残阳将楚狂的身影拉得修长。他低头凝视手中王冠——修罗族传承千年的「噬魂铁冕」,每一道尖刺都刻着古老的诅咒符文。幸存的七名修罗族人跪在他身后,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寒鸦在枯枝头嘶哑地叫着,铁狼的指甲深深抠进冻土,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刚滴落在地,就被呼啸的北风冻成细碎的冰晶。他拖着一条不自然扭曲的左腿,每往前挪一寸,断骨摩擦的剧痛就像烧红的铁钳,狠狠绞着他的五脏六腑。
“王……”他喉间滚出破碎的气音,胸口那支穿透护心甲的狼牙箭还在颤,暗红的血泡顺着箭杆汩汩往外冒,在玄色战袍上洇出大片粘稠的深色,“凌霄子……虽死。”
说到最后几个字,铁狼猛地咳出一口血沫,溅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他抬起布满血污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远处雪地里此起彼伏的火把——那是剑宗残存的弟子正在收拢阵型,断裂的长剑和染血的道袍散落在雪地里,像被狂风摧残过的竹林。
“但剑宗的精锐……还在集结。”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弟子们说,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要守住葬剑渊的结界。”
北风卷着雪粒子打在他脸上,他却像是毫无所觉,只是急促地喘息着,努力让话语更清晰些:“探子刚从渊底传回消息……那些穿黑袍的怪人,半个时辰前就撤出了葬剑渊。他们带走了……带走了剑冢里的三把古剑。”
最后几个字像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铁狼的身子猛地一晃,若不是死死撑着手中的断剑,几乎要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远处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风雪穿过剑林的呜咽,像无数亡魂在低声哭泣。
楚狂突然抬手,魔剑地一声插入地面。剑身上的血迹诡异地流动起来,组成一幅地图——正是通往毒雾沼泽深处的路线,终点标记着一座青玉遗迹。
青鸾遗迹?最年长的修罗族人突然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恐惧,那里藏着初代修罗王兵解时的......
剑骸。楚狂接话,指尖抚过魔剑上新浮现的文字:「吞噬同源剑意,可抗黑袍」。
铁狼剧烈咳嗽起来:可您的身体......
楚狂猛地扯开玄色衣襟,粗粝的布帛摩擦着颈间暴起的青筋,发出刺啦一声裂响。
心口那片青金色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边缘泛着不祥的乌光,像一群贪婪的虫豸,已悄然爬过膻中穴,蚕食着左胸的肌肤。每一片鳞片的棱脊都透着暗红,仿佛淬了毒的刀锋,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张合。
咚——咚——
胸腔里的心跳声沉重得像擂鼓,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钝痛。细密的黑血正从鳞片的缝隙里渗出来,起初只是几缕血丝,很快便汇成蜿蜒的细流,顺着肌理往下淌,在腰腹间积成小小的血洼。那血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落在地面时竟泛起淡淡的黑气,触到的青石砖瞬间蒙上一层灰败的痕迹。
“呵……”楚狂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混着痛意的喘息。他抬手按在蔓延的鳞片上,指尖刚触到那冰凉坚硬的表面,就被烫得缩回手——鳞片下的血肉像是在燃烧,连带着骨骼都在隐隐作痛。这便是强行催动王血的代价,用龙躯的根基换取一瞬的力量,如同饮鸩止渴。
他望着掌心残留的黑血,那颜色比最深的夜还要沉,像极了当年父亲在祭坛上耗尽血脉时,从嘴角溢出的模样。
白芷用命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他抓起魔剑,剑尖指向西南,你们带着族人躲进毒雾沼泽。
那您呢?
楚狂看向东方,那里隐约有雷云翻涌:我去会会天机阁的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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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臭的水汽漫过沼泽边缘的枯树林,老树虬结的枝桠像无数只枯瘦的手,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张牙舞爪。泥泞里的水洼泛着绿幽幽的光,泡得发胀的落叶在水面轻轻摇晃,偶尔有肥硕的水虫从泥沼里钻出来,又倏地沉下去,只留下一圈圈污浊的涟漪。
墨羽就站在最粗的那棵枯树后,玄色衣袍与斑驳的树影融成一片,若非风掀起袍角时露出银线绣的暗纹,几乎要让人以为是树影生出的鬼魅。他已在此立了整整三个时辰,靴底深陷在半融的冻土与腐叶混合的泥地里,脚踝处沾着的墨绿色苔藓还在微微滴水。
指尖捻着的那片枯叶早已被捏得粉碎,细碎的末屑顺着指缝落在地上,与周遭的腐朽气息融为一体。他望着沼泽深处翻滚的白雾,眸色比头顶的云层更沉——从第一缕晨光撕破夜幕时,他便听见了沼泽里传来的异动,那些被惊动的水鸟扑棱棱飞远的声音,此刻还在耳边回响。
风突然转向,卷来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墨羽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藏在袖中的短刃发出一声轻响,与枯树枝干摩擦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死寂的树林里,竟显得格外清晰。
他手中的羽扇只剩三根翎毛,脸上却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我就知道你会来。十二道金光从他袖中射出,化作锁链钉入周围树干——竟是天机阁镇阁之宝「封魂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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