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修罗盟营地笼罩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夜风卷着浓重的血腥气在帐篷间游荡。篝火早已熄灭,余烬中偶尔迸出几点火星,照亮了三具以诡异姿态倒伏的无头尸体。
第一具尸体跪伏在地,断颈处的切口平整得不可思议,仿佛头颅是被某种超越凡俗的利器瞬间削去。第二具仰面朝天,双手仍保持着格挡的姿势,显然到死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第三具最是凄惨,从肩胛到腰部被斜斜劈开,内脏滑落一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冒着丝丝热气。
鲜血如同活物般在泥土中蜿蜒,与这片被诅咒之地本就暗红的土壤交融,呈现出近乎黑色的深沉。每一滴血珠落下,都会发出的轻响,随即被贪婪的大地吞没——这片土地饮血千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馈赠。
楚狂站在血泊中央,月光将他高大的身影拉长得如同鬼魅。他右手五指深深插入发间,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仍在滴血。黄泉剑就插在他脚边,剑身三分之二没入地面,裸露的部分那些幽绿色纹路明灭闪烁,如同无数只嘲弄的眼睛。
又来了...楚狂的嗓音沙哑得不像人类,喉结艰难地滚动着,这是第几次了?
剑身上的纹路突然大亮,组成一张扭曲的笑脸:【第三次了,我亲爱的宿主。这次是三个,下次会是三十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恶毒的欢愉,【你的意志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
营地边缘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最先赶到的修罗盟战士僵在原地,火把的光芒照亮了这血腥的一幕。他们看到自家盟主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眼白部分竟隐隐泛着与黄泉剑相同的幽绿。
盟主...这...领头的战士声音发颤,手中的火把差点掉落。
楚狂的视线扫过众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如坠冰窖。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众人仓皇后退,却没人敢真的离开。黄泉剑此时发出的震颤,地面上的血泊随之泛起涟漪。那些渗入泥土的血液突然倒流而出,化作细小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最后全部被剑身吸收。
随着鲜血被吞噬,剑身上的幽绿纹路越发清晰,竟渐渐组成三个模糊的人脸轮廓——正是那三个死者的模样。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地尖叫着,表情痛苦至极。
楚狂猛地握住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闭嘴!他怒吼着将剑拔出地面,剑刃划破空气时带起刺耳的尖啸,吓得远处的战士们又退了几步。
【愤怒就对了。】黄泉剑在他手中轻颤,【越是愤怒,你就越能体会到真正的力量。下次失控时,记得好好享受这种感觉。】
营地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楚狂血迹斑斑的脸上。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上面沾满了永远洗不净的血腥气。三具无头尸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脖颈断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呈现出黑红的色泽。
远处传来号角声——是修罗盟集结的信号。楚狂知道,很快整个营地都会知道这件事:他们的盟主又一次被黄泉剑控制,屠杀了自己的部下。
他将剑插回腰间的剑鞘,幽绿的光芒立刻被遮蔽。但那些亡魂的哀嚎仍在脑海中回荡,提醒着他一个残酷的事实:这把剑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神智,而他却无力反抗。
他的右臂——从指尖到肩膀,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皮肤下隐约可见暗绿色的脉络,如同被某种腐朽的力量侵蚀。
“王……”月姬站在不远处,声音有些发颤。她手里攥着天机阁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楚狂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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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问剑谷,公开净化白芷。**
烫金的信笺在楚狂指间微微颤动,十三个字以朱砂写就,每一笔都如刀刻斧凿般凌厉。信纸角落印着天机阁的徽记——一只衔着八卦罗盘的白鹤,此刻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咔——
楚狂的左手猛地攥紧,骨节爆发出连串脆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在信笺上洇开几朵暗红的花。他却浑然不觉疼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后颈,连呼吸都凝滞了。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他的影子扭曲成狰狞的怪物投在墙上。营帐内的温度仿佛骤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案几上的茶杯表面,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霜。
果然还是来了...楚狂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早该想到——天机阁那群道貌岸然的老狐狸绝不会轻易放过白芷。自从在幽冥裂隙救回她,楚狂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体内,沉睡着天机阁大祭司的残魂,这对那些追求天道纯净的疯子而言,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月姬掀开帘子闯入时,带进一股刺骨的夜风。她的银发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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