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的“光影画室”外,梧桐树叶被初秋的阳光染成金红,风一吹就簌簌落下,像撒了一地碎金。画室的玻璃门贴着褪色的“营业中”贴纸,门把手上挂着串铜铃,铃身刻着细碎的牡丹花纹,风过时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混着隔壁修车铺传来的“叮叮当当”敲铁声,倒有几分市井的热闹。
赫连黻蹲在画室中央,正给画架刷最后一遍清漆。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围裙,围裙上沾着各色颜料,像泼了一盆打翻的调色盘。乌黑的长发扎成低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濡湿后贴在饱满的额头上。她左手握着漆刷,右手扶着画架腿,指尖沾着清漆,在木质纹理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这画架是小宇爸爸去年送来的旧物,当时他还笑着说“麻烦赫连老师帮我儿子多画画太阳”,谁能想到如今会成这般模样。
“赫连老师,我把新颜料带来啦!”门口传来清脆的喊声,小宇背着红色的双肩包跑进来,书包上挂着的奥特曼挂件晃来晃去。他穿着蓝色的运动服,裤子膝盖处缝着块黄色的补丁,那是上周在楼下踢球摔破的,还是赫连黻帮他缝的。小宇的头发剪得短短的,额前留着齐刘海,一双大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只是此刻眼底蒙着层淡淡的阴翳,不像往常那样亮。
赫连黻放下漆刷,直起身时后腰传来一阵酸痛,她揉了揉腰,笑着看向小宇:“来得正好,刚把画架收拾好,就等你今天画太阳了。”
小宇没像往常那样立刻扑到画架前,反而站在原地,手指抠着书包带,小声说:“赫连老师,我爸爸……他还是没回来。”
赫连黻的心沉了一下。小宇爸爸是个建筑工人,上个月在工地摔了下来,住进了医院,这几天突然联系不上,连护工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蹲下身,平视着小宇,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碎发:“别担心,你爸爸肯定是有急事,等忙完了就会来看你。”
“可是……”小宇的眼圈红了,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昨天有个穿黑衣服的叔叔来找我,给了我这个,说爸爸欠了他钱,让我把画架给他抵债。”
赫连黻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写着“三日之内归还画架,否则后果自负”。她心里咯噔一下,这画架虽然旧,但用料扎实,是上好的榉木,而且小宇爸爸送画架时,特意在架腿内侧刻了“小宇的太阳”几个字,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找茬。
“叮铃——”铜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风衣领口别着枚银色的牡丹胸针,胸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深潭,让人看不透情绪。他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皮箱,皮箱表面印着复杂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请问是赫连黻老师吗?”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疏离感。
赫连黻站起身,挡在小宇身前:“我是,你有什么事?”
男人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画架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是来取画架的,小宇爸爸欠了我五十万,这画架是他抵押给我的。”
“五十万?”赫连黻皱紧眉头,“小宇爸爸只是个普通工人,怎么可能欠你这么多钱?”
“这你就不用管了。”男人从皮箱里拿出一份抵押合同,上面确实有小宇爸爸的签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今天要是不把画架给我,我就只能让小宇跟我走了。”
小宇吓得躲在赫连黻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角:“赫连老师,我不要跟他走,我要等爸爸。”
赫连黻拍了拍小宇的手,眼神变得坚定:“你别想带走小宇,这画架我也不能给你。除非你拿出小宇爸爸借钱的证据,否则我就报警了。”
男人嗤笑一声:“报警?你以为警察会管这种事?我告诉你,小宇爸爸欠的是赌债,本来就不受法律保护,我能来跟你好好说,已经算给你面子了。”他说着,突然伸手去抢画架,动作又快又狠。
赫连黻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她的左手因为常年握画笔,指节有些粗大,但力气却不小,捏得男人皱起了眉头。“你别太过分了!”赫连黻的声音冷了下来。
男人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挣扎了几下没挣脱,脸色变得难看:“你敢抓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牡丹集团’的副总,你信不信我让你这画室明天就关门?”
“牡丹集团?”赫连黻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前段时间新闻里说的,牡丹集团正在收购老城区的地皮,准备建商业中心,而她这画室正好在拆迁范围内。难道这男人是来借题发挥,想逼她搬走?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亓官黻拎着个旧工具箱走进来,他穿着件蓝色的工装服,衣服上沾着机油,脸上带着几道黑色的污渍,一看就是刚从废品站过来。“赫连,我给你送修画框的工具……”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僵持的两人,立刻放下工具箱,挡在赫连黻身边,“怎么回事?这小子想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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