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间隙总是短暂而珍贵。当美军的轰炸暂时停歇,硝烟在雪地里渐渐散去,通讯员会带来从前线和后方辗转送来的信件,这成了坑道里最令人期待的时刻。
这天下午,林建军正在给一门 76.2mm 加农炮更换炮栓弹簧,赵大勇突然举着一个信封冲过来,冻得通红的脸上带着兴奋:“建军!你的信!北平来的,上面还有‘红星轧钢厂’的戳呢!”
林建军心里一动,放下手里的扳手,接过信封。信封边角已经磨损,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傻柱的手笔——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粗犷有力,却总在不该歪的地方歪出个弧度。
“快拆开看看,是不是家里有啥好事?”赵大勇凑过来,哈出的白气在信封上凝成了小水珠。
林建军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还是厂里发的那种公用稿纸,上面用蓝黑墨水写满了字,有些地方被涂抹过,显得格外用力。
“建军兄弟:
见字如面。不知道你在那边咋样了,听说朝鲜老冷了,你可得多穿点,别冻着。我托人给你弄了两双棉鞋垫,让王师傅给你寄过去,不知道收到没。
厂里最近还行,就是许大茂那孙子还总说你坏话,上次我跟他打了一架,把他鼻子打出血了,他告到厂长那儿,最后我俩都被骂了一顿,嘿嘿,不过我不亏,至少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对了,你走之后,院里还是老样子。贾东旭那小子在厂里干活不专心,被主任批了好几次,秦淮茹天天还是哭穷,我这月的粮票又被她借走一半,说是棒梗(贾东旭儿子)饿得直哭。其实我知道,她多半是贴补她娘家了,她弟弟最近娶媳妇,听说花了不少钱。
有时候我也烦,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天天被人算计。可每次看到棒梗那饿肚子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你说我是不是太窝囊了?
听说你在那边立了功,成了技术能手,真厉害。不像我,就会炒个破菜。等你回来,我给你做红烧肉,管够!
不多说了,厂里吹哨子要干活了。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早点回来。
傻柱 字”
林建军看着信,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傻柱的字虽然难看,话也说得颠三倒四,却透着一股真诚的热乎劲儿。尤其是那句“把许大茂鼻子打出血”,仿佛能看到傻柱撸着袖子跟人干架的样子。
但笑着笑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傻柱还是老样子,被秦淮茹的“柔弱”绑架,明明心里不情愿,却拉不下脸拒绝,结果自己饿肚子,还落不到好。这种“圣母心”,在和平年代顶多吃点亏,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简直是在拿自己的命填别人的坑。
“你这朋友,是个好人啊。”赵大勇凑着看了几行,感慨道,“自己粮票不够吃,还借给别人,这年头,这样的实在人不多了。”
“是好人,但也是个傻子。”林建军摇摇头,把信纸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赵大勇没听懂,挠挠头:“啥意思?”
“没啥。”林建军拿起扳手,继续修理炮栓,心里却在琢磨,得给傻柱回封信,好好点拨点拨他。不然等自己回去,这傻小子估计早就被秦淮茹一家吸干了。
当天晚上,坑道里相对安静,林建军借着油灯的光,给傻柱回信。他找了一张相对干净的信纸,尽量把字写得工整些:
“傻柱哥:
来信收到,棉鞋垫也收到了,很暖和,谢谢。
你跟许大茂打架的事,做得对,但下次别那么冲动,免得被他抓住把柄。对付那种人,不用硬碰硬,让他自己丢人就行。
关于秦淮茹借粮票的事,你得想清楚。救急不救穷,她家有男人有工资,真困难可以找厂里互助基金,找街道救济,凭啥总指望你?你辛辛苦苦挣的粮票,自己舍不得吃,却填进无底洞,图啥?
人活一世,先顾好自己,再帮别人,不丢人。别总当冤大头,时间长了,人家不仅不感激你,还觉得你傻,好欺负。
我在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惦记。红烧肉的事记着,等我回去,你要是敢耍赖,我就跟你急。
林建军”
写完后,他反复读了几遍,觉得语气虽然直了点,但都是大实话。傻柱虽然鲁莽,但不是真傻,只是当局者迷,需要有人点醒他。
把信交给通讯员时,林建军特意叮嘱:“麻烦尽快寄,这封信对我朋友挺重要的。”
半个多月后,林建军收到了傻柱的回信,这次的信封更破,像是被水泡过又晒干了。
信很短,字迹却比上次工整了些:
“建军:
信收到了,你说的话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说得对。
这几天秦淮茹又来借粮票,我没给,她哭了半天,我也没心软。虽然心里有点不得劲,但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自己碗里的窝窝,突然觉得踏实。
贾东旭好像知道了,见我没好脸色,我才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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