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7月的朝鲜,硝烟终于渐渐散去。
林建军蹲在一片废弃的阵地上,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借着朦胧的月光记录着什么。他面前是一辆被炸毁的美军M4谢尔曼坦克,履带已经断裂,炮塔歪在一边,炮管指向天空,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最后的挣扎。
“建军,歇会儿吧,都忙了一天了。”赵大勇走过来,递给他一个烤土豆,“刚听通讯员说,板门店那边签字了,停战协定正式生效了!”
“真的?”林建军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虽然早就听说停战谈判在进行,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紧绷的神经可以放松了。
“千真万确!”赵大勇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容像裂开的石榴,“连长说,咱们打赢了!美国鬼子同意签字了!”
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枪声——这不是战斗,而是战士们在鸣枪庆祝。林建军站起身,望着夜空下闪烁的弹道,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
两年了。
整整两年,他从一个懵懂的学徒,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技术兵;从北平四合院那个处处提防的年轻人,变成了能在枪林弹雨中从容修装备的战士。这两年里,他见过太多牺牲,太多离别,也收获了最珍贵的战友情谊。
“走,回去喝酒!”王铁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手里举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着珍藏的高粱酒,“我早就说过,咱们一定能打赢,现在信了吧?”
林建军跟着他们往坑道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棉花。路过那些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他突然想起第一次修T-34坦克时的紧张,想起用简易消毒粉对抗细菌战的急迫,想起在空袭中护住零件箱的决绝……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回到坑道,战士们已经点起了篝火,把缴获的美军罐头、压缩饼干都拿了出来,围坐在一起庆祝。有人弹起了缴获的吉他,有人唱起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还有人拿出家书,借着火光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建军,你小子得喝一个!”赵大勇把水壶递过来,眼里闪着光,“要不是你修好了那些炮,咱们还不知道要多打多少仗呢!”
林建军接过水壶,抿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带来一阵暖意。他看着身边这些黝黑、粗糙,却眼神明亮的战友,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这酒,该敬那些没能等到今天的兄弟。”林建军举起水壶,对着夜空敬了一杯,“敬小李,敬王参谋,敬所有牺牲的战友!”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纷纷举起手里的水壶或罐头,对着夜空沉默地敬了一杯。篝火的火苗在风中跳动,映着一张张凝重而怀念的脸。
“不说这个了。”王铁牛打破沉默,笑着转移话题,“停战了,咱们也该回家了。建军,你回去打算干啥?还回轧钢厂?”
“嗯。”林建军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憧憬,“回去继续搞技术,把在这儿学到的东西用上。咱们国家太需要工业了,我想为国家造更好的坦克、更好的炮。”
“好想法!”赵大勇拍着他的肩膀,“我回去就娶媳妇,生娃,好好种地,多打粮食,支援你们搞工业!”
“我嘛,”王铁牛摸了摸下巴,“可能还得在部队待几年,把这些装备好好修修,交给新同志。等退休了,就回老家开个修配厂,给乡亲们修修农具啥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未来的打算,坑道里又恢复了热闹。林建军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一阵温暖。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却都充满了对和平的向往,对未来的期待。
接下来的日子,部队开始休整,同时负责回收战场上的装备。林建军所在的维修连成了最忙的单位——他们要检查、维修、分类所有回收的武器装备,能用的送回国内,不能用的拆解后回收零件,实在不能用的就集中销毁。
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实则繁琐而重要。林建军带着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检查和维修坦克、火炮等重型装备。他拿着那个磨得发亮的笔记本,把每一次检查、每一次维修都详细记录下来,尤其是那些在战场上总结出的经验和教训:
“7月25日,检查T-34坦克12辆,发现3辆存在发动机低温启动问题,解决方案:调整喷油嘴角度3度,更换耐低温机油。”
“7月27日,维修122mm榴弹炮5门,炮栓弹簧疲劳是通病,建议国内生产时增加弹簧直径0.5mm,提高使用寿命。”
“7月30日,拆解美军M4坦克1辆,其履带板采用高锰钢材质,耐磨性比我军装备强30%,值得借鉴,需记录材质成分,回国后建议军工部门研究。”
他的笔记本越来越厚,里面不仅有文字记录,还有一张张手绘的示意图,标注着各种零件的尺寸、角度、材质,甚至还有改进的草图。这些都是他用血汗换来的宝贵财富,是未来中国工业发展的微小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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