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兵杀进来了!”
“洋鬼子!”
“跟他们拼了!”
煤窑内残存的汉子们惊恐地叫喊起来,绝望地抄起手边能摸到的一切——柴刀、木棍、半块砖头,甚至还有几支没来得及带走的、没有弹药的恩菲尔德步枪!
子弹呼啸着射入煤窑!打在煤壁上溅起火花!打在人体上爆开血花!惨叫声瞬间响起!
混乱中,王老五被人扑倒在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肖雯雯手中那团越来越刺眼、仿佛要吞噬一切的蓝光,又看到入口处冲进来的、端着明晃晃刺刀的洋兵和挥舞着腰刀的清兵!
“菩萨!带我们走!”一个汉子朝着蓝光绝望地伸出手,脸上是濒死的祈求。
“拦住他们!别让妖女跑了!”一个洋人军官用英语大吼,枪口指向肖雯雯!
轰!又一声爆炸在入口附近响起!气浪裹挟着碎石和烟尘冲入煤窑!整个空间都在剧烈摇晃!
在这天崩地裂般的混乱、血腥和能量风暴的中心,刘十九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弟弟染血的头巾从王老五手中滑落,掉在他脚边的泥水里。那刺目的暗红色,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清兵的吼叫,洋鬼子的枪声,兄弟们的惨嚎,还有那越来越近、仿佛来自另一个宇宙的深蓝嗡鸣……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布满煤灰、血污和泪水的粗糙手指,触碰到了泥水中那团冰冷湿粘的布。他捡了起来。弟弟的头巾。浸透了弟弟的血。也浸透了那些被洋人、被清妖、被这吃人世道碾碎的无数穷苦人的血。
他不再看那团刺目的蓝光,也不再看向入口处杀进来的敌人。他只是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紧了那团湿冷、沉重的红布。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扯下自己头上那条同样洗得发白、边缘破损的红布巾——那是他作为义和团“师兄”的象征,也是他最后一点虚幻的身份认同。
嗤啦!
他用牙齿咬住弟弟那条浸血头巾的一角,狠狠地撕下一条长长的布条!动作粗暴而决绝!
接着,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那只曾经举起柴刀要砸碎衙役头颅、也曾经用枪托砸碎过清兵肩膀的手腕。他用牙齿配合着右手,将那染血的布条,一圈、一圈、又一圈,死死地、如同镣铐般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布条勒进皮肉,深褐色的血渍迅速晕染开来,与他手腕上那些新旧伤痕融为一体。
“十九哥!快走啊!”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扑过来,想拉他。
刘十九猛地一甩手,将那汉子甩开。他抬起头,脸上所有的痛苦、挣扎、绝望、愤怒,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平静。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如同古井,映着入口处闪烁的火光,也映着肖雯雯手中那即将达到顶点的深蓝光团。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嘈杂的战场上,清晰地传入肖雯雯即将被能量吞噬的听觉传感器:
“这条命…”
“早该在菜市口……”
“就没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不是冲向入口的敌人,也不是扑向那团代表逃生的蓝光!
他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豹子,猛地扑向煤窑角落里堆放着的——最后那桶尚未开封的火药!
那桶他原本打算留着做“大买卖”的黑火药!
“十九!你要干什么?!”王老五目眦欲裂,嘶声大吼!
刘十九充耳不闻!他拔出腰间的火折子——那简陋的引火之物,在混乱中竟还完好。他扯开火药桶的油布封口!浓烈的硝石硫磺味瞬间弥漫!
入口处,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洋兵已经看到了角落里的肖雯雯和那团越来越不稳定的蓝光,也看到了扑向火药桶的刘十九!
“Fire! Kill them all!”(开火!杀光他们!)洋人军官狂吼!
数支黑洞洞的枪口瞬间调转,瞄准!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间仿佛凝固的刹那!
肖雯雯手中的特斯拉线圈基座与机械腿接口的连接点,能量达到了临界峰值!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纯粹由狂暴能量构成的深蓝色光柱,猛地从接口处冲天而起!瞬间贯穿了煤窑厚重的土层!直刺向阴云密布的夜空!光芒之盛,将整个煤窑内部,连同入口处那些洋兵清兵惊骇欲绝的脸,都映照得一片惨蓝!
巨大的能量冲击波以肖雯雯为中心轰然爆发!将她脆弱的身体如同纸片般狠狠抛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被狂暴的蓝光彻底吞没!
几乎就在同一毫秒!
刘十九手中的火折子,带着他所有的决绝、所有的愤怒、所有被这世道碾碎又用血与火重新淬炼过的意志,狠狠地、义无反顾地——
捅进了那桶敞开的、足有上百斤重的黑火药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