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洒在广阔的渭北荒原上,天气渐渐变暖,这片土地正焕发着春天的生机。
推着独轮车的章宗义停在官道的路边,他那像老鹰一样锐利的目光,仔细扫视着前面小河沟坡底的情况。
跟在后面的老蔡默默解开老羊皮袄,虽然没说话,但在陕甘绿营干过斥候,又在山寨待过的那双眼睛,早就把周围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两天前,李什长传来消息,说巡检司的郎巡检抽调了一队人,安排今天一大早就去仓头渡码头巡查。
昨天下午,在仓头渡码头假扮苦力的探事队队员也匆匆赶回同州府报告,说从上游来了几艘小船,装满了甘草。
春天的渭河水量较小,只能通行吃水较浅的船只,运送一些不重的货物,这几艘小船的到来就比较引人关注。
更奇怪的是,运货船只是和陆地上的一队人马同时到达。
船上的护卫和陆地赶来的人马是一伙的,他们在码头汇合。
这些人都操着甘肃口音,有的还明目张胆地带着洋枪,一举一动很有章法,不像一般的商队护卫。
探事队员怀疑运的是甘肃那边来的烟土,就赶紧回来报告。
章宗义和老蔡一商量,估计十有七八是林同知他们贩的烟土到了。
连夜从基地调集了人手,制定伏击计划。
今天一大早,探事队盯梢的队员确定巡检司的一队人马往仓头渡赶去,就知道消息九成准了。
上午,章宗义和老蔡就安排了二十来个人陆续出发。
姚庆礼带一队,陈二虎带一队,避开大路上的行人,陆陆续续到了指定地点,埋伏在小河沟官道北坡东西两边的土包后面。
队员们也按镖队火力的配置,分成火力组、狙击组和突击组,各干各的活儿,埋伏在土包后面,静静等着目标出现。
章宗义和老蔡则扮成赶路的,堵在北坡坡顶。
在南坡的灌木丛里,也安排了一个放哨的,如果发现有大的运输商队或者增援的人从南边过来,就马上示警。
章宗义和老蔡各推一辆独轮车,装着赶路累了,蹲在顶坡休息,实际上也在紧盯着南向官道上的动静。
正午时分,远处扬起尘土,一队马车沿着大路缓缓向北走来。
只见五六个巡检司的巡丁骑马在前头开路,后面跟着十几辆装满麻袋的大车,押车的人全都挎着刀,还有几个拿着硬弓。
陈二虎拿着望远镜,看见南坡灌木丛里,一根显眼的树枝剧烈摇晃起来。
他压低嗓子朝土包下面大路边的章宗义喊道:“义哥,来了!”
章宗义朝上面点了点头,老蔡立刻从羊皮袄里抽出驳壳枪。
章宗义弯腰抓起一把黄土,在手心搓了搓;
从独轮车底下抽出藏好的步枪,轻轻扣上枪栓,放在脚边顺手的地方。
两人就像赶路累了的父子,老蔡安静地坐在路边土坡上抽着旱烟。
远处的车队越来越近,前车已经开始爬坡,后车已经下到了沟底,已经能听见车轮辘辘的声音,夹杂着马蹄踩在土路上的闷响。
“东家,准备了。”旁边,老蔡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像破风箱似的。
这位老行伍,刻满岁月沟壑和战场风霜的脸上,没有一点紧张的神色。
他起身走到独轮车前,蹲下身子,假装检查车子,
其实已经把驳壳枪拿在手里,眯着眼,紧盯着前面那几个骑马的巡丁。
章宗义深吸一口气,压住胸膛里那颗因为兴奋和紧张而狂跳的心。
这次定的伏击计划非常周密:
充分利用官道经过小河沟那段的上下坡道,利用坡道两边的大土包埋伏,居高临下,用毛瑟步枪打一场伏击战。
章宗义甚至在脑子里演练过交叉火力的射击面,想象运输烟土的巡丁和刀客被伏击后,慌乱的场面。
在他来自未来的认知里,这应该是一场教科书式的、碾压式的伏击战。
“告诉兄弟们,听到我的枪响再动手!”
章宗义抬头对陈二虎喊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利用武器来掌控局面的自信。
扬起的尘烟越来越近,骡马的蹄声和押运人员肆无忌惮的聊天哄笑声,听得清清楚楚。
近三十个人,十来辆马车,麻袋包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押运的护卫松散地跟在马车旁边。
车队的人数比打伏击的人数多。
巡检司的胡哨长,骑着一匹杂色马,正唾沫横飞地向身边的巡丁吹牛。
那几个巡检司的兵丁,穿着号衣,枪扛在肩上,懒懒散散的,跟郊游似的。
章宗义心里说,真是完美的猎物。
当巡检司的兵丁们走到半坡时,章宗义眼中寒光一闪,食指稳稳地扣下了扳机。
“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午后的沉闷,像晴天霹雳一样炸响。
他瞄准的是胡巡长,可他骑的那匹杂色马,刚好歪头去蹭旁边的马。
子弹只擦着胡巡长的肩膀飞过,打中了他身后一个刀客的肩膀,那人惨叫一声滚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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