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小燕和林冒烟扛着一大卷塑料布,拎着一沓白纸和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回到家时,林远山和林建国也正好从后山回来。
爷俩的背篓里装得满满当当。
一筐是带着泥土的薄荷根茎,另一筐则是小心翼翼收集来的、细小的野菊花种子。
一家人看着院子里堆放的“战略物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简单的吃过午饭,甚至顾不上休息,林远山就扛起锄头走到了屋后那片空地。
这片地因为常年没人打理,长满了杂草,地表也有些板结。
林远山卷起袖子,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一锄头下去翻起一大块黑色的泥土。他打算像往常一样,先把地整个深翻一遍,再把家里的农家肥撒上去。
这是他种了一辈子的地的经验,老祖宗传下来的办法,从来没出过错。
“爹,我来帮您!”林建国也拿起铁锹,准备跟着干。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
“爷爷,等一下!”
林冒烟哒哒哒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小脸上满是严肃。
“爷爷,书上说,地不是这么种的!”
林远山和林建国都停下了动作,诧异地看着她。
林远山眉头一皱,沉声问道:“那你说,地该怎么种?”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在种地这件事上,他有着绝对的权威和自信。被自己的亲孙女,还是个六岁的娃娃当众质疑,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冒烟知道,这是她推行“科学种田”理念的第一场硬仗,必须打赢。
她跑到林远山翻开的那块地旁边,抓起一把泥土,放在小手里摊开。
“爷爷,您看。”她指着手里的土,认真地说,“书里还说,像我们家里这样的地,生病了。”
“生病了?”林建国好奇地凑了过来,“土还会生病?”
“当然会!”林冒烟点点头,开始了她的科普。
“我们年年都在地里种东西,庄稼从地里吸走了好多好多好东西,我们还的却不够,土地就变得越来越没力气,这就是生病了。”
她又指着土里一些板结的小疙瘩:
“而且,这土又干又硬,还发酸。我们直接把种子种下去,它们会觉得不舒服,就像人睡在石头床上一样,肯定长不好。”
林远山听着孙女的歪理,脸色有些难看。
“胡说八道!我种了一辈子地,都是这么种的!什么酸不酸的,地还有味道不成?”
“有的!”林冒烟肯定地说,“不信您闻闻,这土是不是有一股酸味?”
林建国将信将疑地也抓了一把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怪味。
林远山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这些。
林冒烟知道,光靠说是没用的,必须让他亲眼看到。
她对林小燕喊道:“小姑,你去厨房,把咱们早上腌咸菜用剩的那些紫甘蓝,拿几片过来!”
林小燕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现在对林冒烟的话是言听计从,立刻跑进了厨房。
很快,林小燕拿着几片紫色的菜叶子跑了回来。
林冒烟指挥道:
“小姑,你把这个菜叶子,用我们捣蒜的石臼捣碎,然后加上一点点开水,把紫色的水挤出来。”
林小燕麻利地照做。
不一会儿,一小碗紫红色的液体就准备好了。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林冒烟端起那个小碗,小心翼翼地把一部分紫色液体,倒在了她刚才抓起的那捧土上。
奇迹发生了!
那紫红色的液体一接触到土壤,颜色立刻发生了变化,慢慢地变成了偏红色。
“看!”林冒烟指着变色的土壤,像个小科学家一样宣布,“变成红色,就说明我们的土是酸的!”
这神奇的一幕,让林建国和林小燕都瞪大了眼睛。
“哎?真变色了!冒烟,这是咋回事?”林小燕惊讶地问。
“这叫酸碱指示剂。”林冒烟解释道。
“紫甘蓝里有一种东西,遇到酸的就会变红,遇到碱的就会变蓝。我们家的土让它变红了,就证明它是酸性土壤。”
“在酸土里,好多庄稼都长不好,还容易生病。”
这下,就连一直板着脸的林远山,眼神里也露出了掩饰不住的震惊。他活了快六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事情。
“土地的好坏,竟然用一碗菜叶子水就能试出来?”
他看着那捧变了色的泥土,又看了看一脸笃定的孙女,心里的固执第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林冒烟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施肥。我们要先给土地治病!”
“怎么治?”这次开口问的,是林远山。
他的语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不耐烦。
“第一,我们要给它松松骨。不能只用锄头翻,还要把土敲碎,把里面的石块都捡出来。”
“第二,我们要给它解解酸。爷爷,我们家烧火的灶膛里,是不是有很多烧完的草木灰?那个是宝贝!把它撒进土里,就能中和酸味,让土变得舒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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