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心中感慨。这些年,他跟在周市长身边,见过太多人对市长敬畏、讨好、甚至别有用心地接近。但只有姜局长,她的关心是纯粹的,她的陪伴是安静的,她的影响力是润物细无声的。她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她在,周市长的心就是定的。
两人走出寂静的市委大楼,刚一出大门,一阵裹挟着湿意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某种熟悉的、清冽的气息。姜南星下意识地仰起脸,随即惊讶地轻呼出声:“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细密的、洁白的小雪粒,起初还显得有些羞涩,零零星星地飘落,但很快,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扯碎了的云絮,从天穹深处簌簌落下。这是武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路灯的光晕里,雪花翩跹起舞,给冰冷的冬夜平添了一份如梦似幻的浪漫与温柔。
姜南星停下了脚步,仰头望着这片突然降临的晶莹世界,眼中映着雪光,亮晶晶的。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融化,像一滴喜悦的泪。
“是初雪啊。”她轻声感叹,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周惟清站在她身侧,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雪花也落在他肩头,染上点点白霜。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某个遥远的、温暖的冬,蓦然重叠。
他想起来了。那是多年前,在英林。也是这样的初雪,。那时的南星,还是中心那个充满干劲又带着些青涩的技术骨干。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仰着脸,闭着眼,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唇角带着纯然的、孩子般的笑容。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心中被巨大的温柔和满足感填满。
“记得吗?在英林,也有这样一场雪。”周惟清低声开口,声音在雪中显得格外柔和。
姜南星收回目光,转头看他,眼中泛起怀念的涟漪:“当然记得。那天下午,雪突然就下来了。曾欢兴奋得像个孩子,拉着我跑下楼。何书记还说‘瑞雪兆丰年’……”
回忆的闸门打开,那些被封存在时光深处的画面,鲜活地浮现眼前。曾欢在雪中欢笑奔跑,徐子航在一旁看似无奈实则关切地护着;何书记站在廊檐下,慈祥地看着大家;而她和周惟清,站在纷纷扬扬的雪幕中,手紧紧相握,揣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那天,你还说了一句诗。”周惟清看着她,目光深邃。
姜南星的脸颊在雪光和夜色中微微泛红,她当然记得。那句当时脱口而出的、带着少女浪漫情怀的“今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而他的回答,不是“也算”,是“一定会共白头”。
“不是‘也算’,”周惟清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伸出手,轻轻拂去她发梢和围巾上沾染的雪花,动作珍重如同当年,“我们正在共白头。”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姜南星的心怦然而动,她望着他,此刻他的头发和肩头也落满了雪花,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真的像是提前染上了白霜。岁月或许会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但有些东西,历久弥新。
“是啊,我们正在共白头。”她轻声重复,笑容在雪光中绽放,温暖而坚定。
“冷不冷?”周惟清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揣进自己温暖的大衣口袋,就像多年前在英林一样。
“不冷。”姜南星摇头,反而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我们……走一会儿再上车,好不好?就像在英林那样。”
她想再感受一下这雪,这夜,和身边这个人。在繁忙都市的这个角落,偷得片刻纯粹的浪漫。
周惟清没有反对,只是将她往身边带了带,用身体为她挡住一些寒风。“好。”
两人没有立刻去停车场,而是沿着市委大楼前清静的小路慢慢走着。雪渐渐下得大了,地面上开始积起一层薄薄的、晶莹的白。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发出极其细微的簌簌声,除此之外,世界一片宁静。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紧紧依偎。
“时间过得真快。”姜南星感慨,“感觉英林那场雪还在昨天,林林那时还没出生,现在都上小学了。”
“嗯,但我们还在一起。”周惟清握紧口袋里的手,“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林要是知道下雪了,明天肯定要闹着堆雪人。”
“那明天早点下班,陪他堆。”周惟清承诺道,“今年当市长第一年,年底忙,陪他的时间少了。”
“他知道爸爸在忙正事,很乖的。”姜南星安慰道,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沈总那边,通过正式渠道提交了一份农业深加工项目的投资意向书,我看了一下,规模和方案确实不错,符合我们的产业导向。”
“公事公办,你觉得合适就按程序推进。”周惟清回答得干脆利落,“我相信你的专业判断。”
简单的对话,却是他们之间最常态的相处模式:彼此信任,彼此支持,既是生活伴侣,也是事业上最可靠的盟友。外面的风雪也好,诱惑也罢,都无法动摇这份根植于灵魂深处的默契与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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