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雪肆虐,次日清晨,胤朝摄政王府银装素裹,凛冽的空气仿佛能冻凝血液。然而,比天气更冷的,是偏殿之中冷焰的心。她蜷在单薄的被褥里,看似沉睡,耳廓却微微颤动,捕捉着窗外远处的一切动静。高烧带来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映衬着她过分冷静的眼眸,如同雪地里的两点寒星。
她在等待。等待那颗埋下的毒种,在最适合的时机,破土噬人。
与此同时,摘星楼内却是暖香馥郁,与殿外的严寒判若两个世界。
莲姬坐在她那面光华璀璨的琉璃镜前,慵懒地享受着贴身大丫鬟翡翠的梳妆。昨夜萧绝归来,虽未留宿,但对她依旧恩宠有加,赏赐了不少新奇玩意儿,让她心情颇为舒畅。
「娘娘,今日梳个惊鸿髻可好?配上王爷新赏的这套红宝石头面,定是华贵无双。」翡翠小心翼翼地将一套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金饰捧到莲姬面前。
莲姬斜睨一眼,嘴角满意地勾起:「嗯,就这套吧。王爷喜欢鲜亮颜色。」她伸出染着蔻丹的纤指,轻轻拨弄着宝石流苏,「仔细些,可别碰坏了。」
「是,奴婢晓得了。」翡翠连忙应声,动作更加轻柔。她打开那个常用的紫檀木牡丹妆奁,准备取用配套的发簪和珠花。
妆奁上层珠光宝气,一切如常。翡翠熟练地取了几支金簪,开始为莲姬盘发。过程中,一支小巧的珍珠耳珰不慎从她指尖滑落,滴溜溜滚到了妆奁下层与其他物品的缝隙处。
「哎呀!」翡翠低呼一声,生怕弄乱了刚盘好的发髻基座,也怕耳珰丢失被责罚,连忙停下手中动作,俯身去拾取。
她拨开下层那些不常用的瓷瓶和几封旧信笺,手指在缝隙里摸索。耳珰很快找到了,但她指尖却触到一小块异样粗糙的布料。
「嗯?」翡翠下意识地将那布块抽了出来。入手微硬,颜色暗沉,似乎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干涸的粘腻感。她好奇地将布块展开——
下一刻,翡翠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布片上,用暗褐色的、疑似干涸血液的液体,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和古怪符号!几个关键的边境关隘名称被歪歪扭扭地标注其上,旁边还有类似兵力部署的标记!风格粗犷,绝非胤朝官制舆图,倒像是……像是敌国的草图!
「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猛地划破了摘星楼清晨的宁静!翡翠如同被滚油泼到一般,猛地将那布片甩了出去,整个人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绣墩,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
「什么东西?!大惊小怪!」莲姬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惊得手一抖,眉笔在额角划出一道难看的黑痕。她勃然大怒,猛地转过身。
「娘……娘娘……通……通敌……」翡翠瘫软在地,手指颤抖地指着地上那块展开的布片,牙齿咯咯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通敌?」莲姬心头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顾不得额角的污痕,快步上前,弯腰捡起了那块布片。
只看了一眼,莲姬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是将门之后(虽已没落),自幼耳濡目染,岂会看不懂这布片上画的是什么?这分明是一张边境布防图!虽然细节有些古怪,但关键信息骇人听闻!而且,这绘制材料的颜色……是血!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妆奁里?!
「不!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莲姬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是谁?!是谁要害我?!翡翠!你这贱婢!是不是你放进来的?!」
她猛地将布片摔在翡翠脸上,状若疯癫地扑上去,对着翡翠又掐又打。
「娘娘饶命!奴婢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奴婢刚才只是找耳珰,才……才摸到的……」翡翠抱着头,哭喊着辩解。
摘星楼内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外面的守卫和仆役。很快,消息如同插了翅膀,飞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摘星楼出事了!」
「好像……好像在莲姬娘娘的妆奁里,搜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听说是……通敌的布防图!画的还是血图!」
流言伴随着恐慌迅速蔓延。
偏殿中,冷焰缓缓睁开了眼睛。窗外隐约传来的骚动和远处摘星楼方向的异常人声,让她知道,时机到了。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钱嬷嬷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她惊疑不定的嘟囔:「真是活见鬼了!摘星楼那边闹翻天了!说是莲姬娘娘藏了要命的东西……」
「哐当!」殿门被粗暴地推开,钱嬷嬷探进头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又有些紧张的神色,瞥了一眼依旧「虚弱」躺在床上的冷焰,啐了一口:「呸!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那边那位,这次怕是到头了!」
冷焰闭着眼,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只有藏在袖中的手,指尖微微收拢。
……
摄政王萧绝刚结束晨练,正在书房听取暗卫关于边境军情的汇报,贴身侍卫统领疾步闯入,面色凝重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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