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带着一身寒意离去,静室内残留的阴冷气息却被云鹤身上散发的柔和白光迅速驱散。林清音抚平了桌上被气劲波及微微卷角的草图,眼神沉静无波。墨渊的激烈反应,反而印证了她的某些猜测——沈家祖宅的水,比表面看到的更深。
她并不急于立刻行动。强行突破墨渊的封锁并非明智之举,反而可能落入某种圈套。当务之急,是获取更多信息,尤其是关于那“盛世通宝”和京城玄门世家的格局。
傍晚时分,苏曼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兴奋。
“东西不好找,但总算有些眉目了。”她灌了一大口水,开始汇报,“雷击枣木芯,京城‘百草阁’的老板说他知道哪儿有,但那是别人预定的,得等机会商量。月魄石更麻烦,几个大的古玩店都没现货,只有一个老掌柜隐晦提了句,下个月京城地下的一场‘暗拍’可能会出现,但那地方门槛极高,需要引荐人。”
她顿了顿,眉头紧锁:“最麻烦的是那‘盛世通宝’。我问遍了相熟的钱币收藏家和几个隐秘的‘物道’中人,都说这东西太讲究机缘了。它不是年代老就值钱,而是需要承载过真正的盛世帝王气和万民念力,这种钱币,多半都藏在博物馆或者那些真正顶级的世家大族手里,根本不会流通。”
林清音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辛苦曼姐了。此事急不得,我们徐徐图之。”
“还有件事,”苏曼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我借着打听东西的机会,也顺带摸了下京城玄门圈的底。好家伙,这潭水可真浑!”
她掰着手指头数:“除了态度强硬、守着老规矩的墨家,还有擅长符箓阵法、与官方关系密切的张家;精于卜算推演、却人丁稀薄的洛家;以及……行事亦正亦邪、据说和南洋那边牵扯颇深的司徒家。这几家算是京城玄门的顶梁柱,下面还有一堆依附的小家族和门派,关系盘根错节。”
“墨家在其中地位如何?”林清音问道。
“很超然,也有点……被孤立。”苏曼分析道,“他们家传承特殊,力量属性偏阴寒,主要负责处理一些涉及地脉、古墓、凶煞之地的‘脏活累活’,其他几家对他们既倚重,又有些忌惮。而且墨家规矩大,轻易不与其他世家深交,所以朋友不多,敌人……估计也不少。”
这解释了墨渊为何如此排斥“外人”插手沈家之事,这不仅关乎墨家的颜面和权威,可能也涉及到他们在京城玄门中微妙地位的维护。
“另外,”苏曼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我打听到,墨家和司徒家似乎有些旧怨,具体原因不明,但两家的人几乎从不在同一场合出现。而那个司徒家……据传他们的一些邪门手段,和南洋的‘古曼派’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司徒家……南洋古曼派……这不禁让人联想到那个手背有“幽冥之眼”的黑袍人,以及他可能掌握的南洋邪术。难道黑袍人与司徒家有关?还是他利用了司徒家与墨家的矛盾?
线索越来越多,交织成一张愈发复杂的大网。
“我们目前不宜直接卷入世家纷争。”林清音沉吟道,“首要目标仍是解决沈家祖宅的问题。既然材料一时难以凑齐,我们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张草图,手指点在之前锁定的那个回廊下的煞气流转节点。
“我需要先做一个试探。在不引动大规模煞气反噬的前提下,尝试小范围疏导一丝怨气,验证我的推演,也看看墨渊和……其他可能关注此地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一种谨慎而大胆的策略,如同投石问路。
“会不会太冒险了?”苏曼担忧道。
“心中有数,便不是冒险。”林清音语气平静,“况且,有些藏在暗处的东西,不搅动一下水面,是不会露出痕迹的。”
她决定就在今夜子时,阴气最盛但也是新旧交替之时,进行第一次试探。地点,就选在那条回廊之下。
夜色渐深,沈家祖宅被一片死寂笼罩,只有风声穿过古老建筑时发出的呜咽,更添几分阴森。子时将至,林清音悄无声息地离开客院,云鹤隐去身形,无声地跟随在她身边。
她来到那条连接古井与练武场的回廊。月光被浓重的煞气与乌云遮挡,四周一片昏暗。回廊下的地面,隐隐透着不祥的暗红色。
林清音屏息凝神,双手在胸前结印,指尖淡金色的灵光凝聚,却并不炽烈,而是如同涓涓细流。她蹲下身,将指尖轻轻点在地面煞气流转最为集中的一点上。
“导引·疏流”——一个极其温和的疏导法诀。
淡金色的灵光如同最纤细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刺入那浓稠的煞气洪流之中,试图引导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气,使其偏离原本的轨迹,缓缓导入旁边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刻画着基础净化符文的青石板下。
起初,一切顺利。那一丝被引导的怨气如同温顺的溪流,按照林清音的意志缓缓改道。她能感觉到,整个地缚灵域的煞气循环因此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良性的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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