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爱云听见动静,也从里屋出来,笑着招呼:“可算来了!我估摸着你们也该饿了,正好,我和福军擀了面条,这就给你们做油泼面!”
说罢,也不等众人推辞,就系上围裙往灶房去。田福军让大家在八仙桌旁坐下,又让田晓霞去拿碗筷,自己则给武惠良、少安递烟倒茶。
不大一会儿,徐爱云就端着两大盆油泼面出来了。红油辣子浮在面上,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一下子溢满了整个窑洞。几个人早就饿了,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吸溜声此起彼伏。
田福军吃了两口面,放下筷子,看着武惠良笑道:“武主任,你这大过年的往原西跑,怕是不止调研少安这么简单吧?”
武惠良嘴里还嚼着面条,闻言笑了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田主任火眼金睛。实话实说,一来是团地委确实要树少安这个典型,二来……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找满银姐夫聊聊心事。”
田福军了然地点点头,又看向少安,眼神里满是赞许:“少安啊,你小子可是真出息了!省报头版,和赵洪璋教授的名字写在一块儿,现在全县都知道你了!冯主任前两天还跟我念叨,说开春了要去双水村看看,到时候你们村可就热闹了!”
少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都是跟着赵教授学的,我就是打打下手,没干啥大事。”
“谦虚了不是!”田福军哈哈一笑,拍了拍少安的肩膀,“能跟着赵教授搞出这么大的成果,本身就了不起!”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簌簌地落在窗棂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积雪已经积了半尺厚。徐爱云早早起来熬了小米粥,蒸了白面馒头,还炒了一盘咸菜。
几个人吃过早饭,田福军又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看着武惠良发动吉普车。
“走了,田主任!”武惠良探出头挥挥手。
“一路顺风!”田福军站在院门口,笑着摆手。
吉普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碾过院坝的积雪,朝着罐子村的方向驶去。车窗外,白雪覆盖的黄土塬连绵起伏,太阳正从东边的山峁后慢慢升起,给这片苍茫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腊月底的风,呼啸着刮过罐子村的塬峁,卷起地上的碎雪沫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可今天王满银家的院坝坡坎下,却热闹非常,从天麻麻亮起就有十多个知青,在坡坎上忙碌开了,在为王满银重新修建坡坎。
王满银家这道上院坝的坡坎,以前建的又短又窄又陡,还是纯土质坡坎。这晴天还好,只是多些灰而已,但雨雪天就有些湿滑难行了。
再加上前天那场虚惊,让王满银下定决心重新修建一道坡坎。
前天日头偏西时,一家三口从双水村丈人家回来。王满银推着辆二八自行车,兰花抱着虎蛋跟在后头。
上自家那道坡坎时,雪化了又冻,结了层滑溜溜的冰壳子。王满银脚下一滑,车子往旁边歪,兰花伸手去扶,没扶住,娘俩都摔滑在了坡坎上。虎蛋“哇”地哭出声,兰花搂着他一直滑到坡底。
王满银魂都吓飞了,顾不上车子,也跟着滑下来查看,抖着手摸兰花的胳膊腿,又扒开虎蛋的小棉袄检查,见娘俩都没伤着骨头,才长长松了口气,额头也是惊出一身的冷汗,兰花可还有身孕呢。
“这鬼坡坎,早晚要害人!”王满银蹲在地上,看着那道又窄又陡、弯弯曲曲的坡坎,咬着牙骂了一句。
夜里躺在炕上,耳边尽是车轮打滑的刺啦声和兰花那声短促的惊叫。这坡坎,非修不可了。
他原本盘算着,趁年前闲时,叫上相熟的几个村民,先担些土,垫垫坡,把最陡最滑那截弄宽缓些也就行了。
不成想,让夜里来家串门的知青,苏成和钟悦知道了,他们拍胸脯保证,这事他们知青包了,正好瓦罐窑厂那边有大量废渣料,一举多得。
被分到罐子村的知青们,都打心底里感激王满银的,对比其他村插队的知青,他们无论在生活上,劳动强度上,都好上一大截。
别的村知知,连粗粮杂粮都吃不饱,而罐子村知青,粗粮都吃得少,一般都二合面打底,肉蛋也时不时能吃上。
住宿条件也强不少,烧炕的柴火也充足,加上村里拿瓦罐瓷器,和油料换回不少布料棉花。所以保暖这一块强太多。
知青们在瓦罐窑和搾油厂,又大多从事技术性强的关键岗位,甚至都有闲心组织在一起有娱乐活动的条件。
时不时有别村的知青朋友过来串门,看到对方那还有来插队前的意气风发,简单是来讨饭和逃难的惨状,更是庆幸和感激。
现在,好不容易能帮王满银干点活,那还有不下死力的。他们都容不得王满银推辞,自发组建了,修建坡坎工程部。并根据瓦罐厂和榨油工坊的劳作时间,合理的安排制定了修建计划。
现在罐子村有四十三名插队知青,因为上工都是三班倒的带领村民生产,所以轮流着能倒腾出近二十名人手来修建坡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