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无边深海,冰冷与黑暗包裹着一切。叶懿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火滔天的夜晚,师父倒下的身影,师兄师姐凄厉的惨叫,还有凌昊浑身是血、族印碎裂的模样……绝望如同水草,缠绕着她的神魂,不断向下拖拽。
“……不……凌大哥……”她无意识地呢喃,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可怕的梦魇。
一丝极其清冽、却异常柔和的暖流,如同破开阴云的月辉,悄无声息地渗入她几近枯竭的经脉与识海,驱散了部分冰冷与混乱。那暖流中带着一种她依稀有些熟悉的、冰冷又令人心安的气息。
是……云隐前辈?
这个念头如同灯塔,骤然照亮了黑暗的意识海。叶懿愫猛地挣扎起来,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却干燥的石屋顶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冷的檀香,与她昏迷前那浓重湿腐的雾气截然不同。她正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干草的简易石床上,身上盖着一件素白的、触感冰凉丝滑的外袍——那款式分明是云隐的。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牵动了全身酸痛的肌肉,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更让她心急如焚的是——
“凌大哥!”
她惶急的目光扫过石屋。屋子极其简陋,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中央地面刻画着一个看似随意、却蕴含玄奥规律的聚灵阵法,丝丝缕缕精纯的天地灵气正缓缓汇聚。
而凌昊,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阵法中央。他上身衣衫已被除去,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尤其是腹部那依旧狰狞可怖的伤口的身躯。此刻,他身体上方,竟悬浮着数十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幽幽寒光的银针!
那些银针以一种极其复杂玄妙的阵势分布,精准地刺入他周身各大要穴,针尾微微震颤,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每一根银针都仿佛一个微小的漩涡,引导着下方聚灵阵汇聚而来的灵气,以及一股更加精纯凛冽、源自施术者的奇异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凌昊体内。
云隐就静立在凌昊身旁。
他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袍,纤尘不染,银发如瀑垂落,侧脸线条在石屋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硬完美。他双眸微阖,神情专注而淡漠,右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虚按在凌昊眉心之上,指尖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如同月华般清冷纯粹的能量。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精准与优雅,仿佛不是在施展救人性命的医术,而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雕刻。
叶懿愫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惊扰了这关键时刻。她紧张地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衣袍,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昊的状况。
在那些奇异银针和云隐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凌昊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一丝血色。那狰狞的腹部伤口处,混乱驳杂的阴毒煞气被强行逼出,化作缕缕黑烟,又被银针散发的寒气瞬间冻结、消散。伤口本身则在灵气的滋养下缓慢蠕动,新的肉芽艰难地生长着。
最让叶懿愫心惊的是,凌昊左手上那个黯淡碎裂的玄灵爪印图腾,此刻竟也微微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虽然远不如从前,却不再是死气沉沉,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隐的神情依旧淡漠,但叶懿愫却敏锐地发现,他额角似乎渗出了一层极细密的、几乎看不见的汗珠,按在凌昊眉心的指尖,那月华般的能量也似乎不如最初那般稳定璀璨。
显然,救治凌昊如此沉重的伤势,对他而言也绝非轻松之事。
终于,当最后一缕黑气从凌昊伤口处被逼出消散后,云隐指尖的能量缓缓收敛。他并指如飞,快得只剩残影,将悬浮的数十枚银针逐一收回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静立片刻,才缓缓睁开眼,淡金色的眸子扫过凌昊平稳了许多的呼吸和红润了些许的脸庞,微微颔首。
“性命无虞,根基已稳,但损耗过甚,需静养数月。”他清冷的声音在石屋内响起,如同玉磬轻鸣,听不出喜怒。
叶懿愫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巨大的 relief 让她几乎再次虚脱。她挣扎着爬下石床,踉跄着走到云隐面前,便要跪下行大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懿愫没齿难忘!”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托住了她,让她无法跪下。
云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依旧是那般淡漠疏离:“不必。故人之后,理应如此。”
故人之后……他果然与父母相熟!
叶懿愫抬起头,急切地看向他,有无数问题想要问出口——关于父母,关于天灵猫族,关于当年的真相……
但云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并未给她发问的机会,视线转向石屋角落一个冒着丝丝热气的小药炉:“炉内有药,自己去喝。他的伤势已稳住,后续调理,需‘灵语脉’秘传生机术辅以‘月华苓’方可尽复旧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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