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隐的离去悄无声息,如同他出现时那般突兀,不留痕迹。石屋内只剩下叶懿愫,以及昏迷中呼吸渐趋平稳的凌昊。方才那清冷的身影、精准的银针、淡漠却蕴含力量的话语,都仿佛是一场短暂而清晰的梦。
唯有身上残留的那件素白外袍传来的冰凉丝滑触感,以及凌昊身上那明显好转的伤势,真切地提醒着叶懿愫,方才的一切并非虚幻。
她走到门口,望向屋外。浓雾依旧如同乳白色的海洋,将一切都吞噬其中,寂静得可怕。云隐前辈说他在此镇守一物,不得轻离。这茫茫雾海之中,究竟隐藏着何等秘密,需要他这样的强者常年驻守?而父母地图上所指的“那里”,又究竟是何处?
无数谜团萦绕心头,但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有探寻的资格。云隐前辈说得对,她的路,需要她自己走。
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叶懿愫转身回到屋内。当务之急,是照顾好凌昊,让他尽快恢复意识,然后想办法前往千苇荡和寒月潭。
她仔细检查了凌昊的状况。云隐的救治效果惊人,那恐怖的腹部伤口虽然依旧狰狞,但内里的阴毒煞气已被彻底拔除,断裂的经脉也被一种柔和却坚韧的力量重新接续温养,正在缓慢而顽强地自我修复。那枚得自黑衣人的灵丹药效也被完全化开,磅礴生机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最可喜的是,他左手上那个玄灵爪印图腾,虽然依旧黯淡,边缘的裂纹也未曾完全消失,但至少不再给人以死寂破碎之感,仿佛冬眠的种子,等待着重新萌发的时机。
叶懿愫稍稍放下心。她寻来清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身体,更换干净的敷料。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接下来的日子,叶懿愫便在这简陋的石屋中住了下来。白日里,她除了照顾凌昊,便是抓紧一切时间修炼。此地灵气虽不如寒潭幽谷那般阴寒精纯,却因云隐布置的聚灵阵和可能存在的“灵眼”而远胜外界,对她巩固筑基初期修为大有裨益。
她反复练习着《幽影幻踪步》和那式“灵猫突刺”,试图将两者更完美地结合。经历过与幽影妖虎和黑衣人的生死搏杀,她对这些保命克敌的手段有了更深的理解,运用起来也越发纯熟凌厉。
闲暇时,她便拿出凌昊给的那个皮囊,仔细研读里面关于战灵脉的一些基础修炼心得和残缺战技。虽然与她王族血脉的传承并非同源,但许多对力量的运用技巧、搏杀经验都让她受益匪浅,开阔了眼界。
她也会对着昏迷的凌昊低声说话,讲述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诉说对青云门覆灭的悲痛,对父母模糊的思念,还有对未来的迷茫与决心。她知道凌昊听不见,但这更像是一种自我的倾诉和宣泄,将积压在心头的沉重负担一点点释放出来。
偶尔,她也会尝试感应怀中那三封卷轴。筑基之后,她对那淡青色卷轴的感应清晰了许多,虽然依旧无法完全开启,但已经能隐约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更多关于《幽影幻踪步》的玄妙变化,甚至还有一些关于灵力精细操控、气息完美收敛的辅助法门。这让她如获至宝,潜心揣摩。
时间在枯燥、担忧却又充实的修炼中悄然流逝。转眼间,七八日过去。
这一日,叶懿愫正盘坐在聚灵阵旁修炼,忽然心有所感,睁开眼看向凌昊。
只见凌昊的眼睫剧烈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呻吟,不再是之前无意识的呓语。
叶懿愫心中一紧,立刻扑到床边,紧张地注视着他。
凌昊的眉头紧紧蹙起,似乎正与沉重的昏沉迷障搏斗。许久,他才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初时,眼神依旧是涣散而迷茫的,充满了重伤初醒的懵懂。但很快,那涣散的目光便迅速凝聚,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警惕,下意识地想要翻身坐起,却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凌大哥!别动!你伤还没好!”叶懿愫连忙按住他,急声劝道。
听到她的声音,凌昊的动作猛地一僵。他艰难地转过头,当看到叶懿愫那张写满担忧和惊喜的瘦削小脸时,他眼中的锐利和警惕才缓缓褪去,化为一种深沉的、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未能尽责的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小……殿下……”他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您……没事……太好了……”他首先关心的,依旧是她的安危。
叶懿愫鼻尖一酸,用力点头:“我没事,我们都没事了。这里暂时安全。”
她小心地扶着他,喂他喝下一些清水,润泽干裂的喉咙。
清水下肚,凌昊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他努力转动脖颈,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简陋石屋,眼中露出疑惑:“这里是……?我记得……有个很强的黑衣人……”
叶懿愫将之后发生的事情,包括自己引开妖虎,返回时发现他动用禁忌秘法击退强敌重伤垂死,以及自己如何拖着他一路跋涉找到云隐,得到救治的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其中艰辛,她只是一语带过,但凌昊何等人物,看着她身上尚未完全愈合的细碎伤痕和那双沉淀了风霜却越发坚毅的眼睛,又如何猜不到其中的凶险与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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