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禾连忙将新的点心灵果奉上。
李慕玄和孙长老则侍立一旁，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启一边吃着灵果，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熊头，目光则望向远处忙碌的弟子和更远处的山峦，似乎在观察着这个“热闹”的世界。
李慕玄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小心地开口，尝试着进行更深入的沟通：“前辈，您……可是喜欢这等山林走兽？我青岚宗后山还豢养了些温顺的灵鹿、玉兔，或许……”
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指向脚边的裂爪熊，又指了指远处山林的方向，表达出：“这个，就够了。来自那里。”
他并非喜欢所有动物，只是觉得这头熊刚才的“凶猛”和现在的“温顺”对比很有趣，而且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李慕玄似懂非懂，连忙点头：“是是是，此熊虽粗野，倒也憨直。”
就在这时，一名内门弟子匆匆而来，神色恭敬地呈上一枚玉简：“宗主，巡天阁又发来公文，询问昨日灵气暴动及今日妖兽躁动之事，言辞……颇为严厉，要求我宗限期给出详细说明。”
李慕玄脸色一僵，接过玉简，神念一扫，眉头顿时紧锁。公文措辞强硬，隐含威胁，显然巡天阁对之前的搪塞极为不满。
孙长老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低声道：“宗主，此事恐怕难以再拖了。巡天阁那边……”
两人的担忧和焦虑，如同实质的波动，弥漫在空气中。
启虽然不懂玉简和“巡天阁”是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这两个“东西”的情绪变得很低落、很紧张。他停下抚摸熊头的动作，看向李慕玄手中那枚发光的玉简，又看了看两人愁苦的脸。
他歪了歪头，忽然伸出了手。
李慕玄一愣，下意识地将玉简递了过去。
启拿着玉简，好奇地看了看。这东西和他之前看的记录法诀的玉简很像，里面的波动（信息）似乎更复杂一些，带着一种冰冷的、命令的意味。
他不喜欢这种波动。
他觉得，是这个东西让李慕玄和孙长青变得“不高兴”了。
于是，在两人惊愕的注视下，他手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枚质地坚硬、代表着巡天阁威严的公文玉简，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在他指尖轻易地碎成了几块，灵光瞬间黯淡，里面的信息也随之湮灭。
启将碎掉的玉简扔在石桌上，然后看向李慕玄和孙长老，那双纯净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解，仿佛在问：让你们不高兴的东西，弄坏不就好了？
李慕玄：“！！！”
孙长老：“！！！”
两人看着桌上那摊玉简碎片，如同看到了青岚宗的末日判决书！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前……前辈！使不得！使不得啊！”李慕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这是巡天阁的公文！毁坏巡天阁公文，乃是重罪！要……要招来大祸的！”
启看着两人不仅没有变得高兴，反而更加恐惧和焦急，眼中困惑更深。
为什么？弄坏了让他们不高兴的东西，他们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更害怕了？
他不明白“巡天阁”、“公文”、“重罪”这些概念，也无法理解这其中复杂的利害关系。
他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懊恼”的情绪，第一次悄然浮现在他空茫的心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那堆碎片，沉默了下来。
裂爪熊似乎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不安地动了动脑袋，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李慕玄和孙长老看着启那突然变得有些沉寂的样子，心中的惊恐莫名地被一丝异样取代。这位前辈……他似乎……是真的不明白？而不是故意为之？
孙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试着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前辈，方才那玉简，是一个……很厉害、管着很多地方的‘大人物’送来的‘信’。毁了‘信’，那个‘大人物’会生气，会……来找麻烦，会惩罚我们青岚宗。”
他尽量将“巡天阁”比喻成“大人物”，将“公文”比喻成“信”。
启抬起头，眼中困惑稍减。他隐约明白了。“大人物”的“信”？弄坏了，“大人物”会生气，会惩罚李慕玄他们？
所以，那个“大人物”，是让李慕玄他们“不高兴”和“害怕”的源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遥远的天际，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冥冥中存在的、冰冷的“注视”。
他不再看那堆碎片，只是安静地坐着，轻轻抚摸着脚边的熊头。
但一种极其模糊的认知，开始在他心中形成：这个世界，似乎有一些“规则”和“厉害的东西”，是他还不懂的。而这些“规则”，会让对他还不错的李慕玄、孙长青、张禾他们感到害怕。
李慕玄和孙长老见启沉默，也不敢再多言，心中却是七上八下，既怕巡天阁降罪，又怕这位祖宗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
极高远的云层中，那面青铜镜虚影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包括启捏碎玉简的画面——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虚空中的低语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兴奋？
“目标主动摧毁巡天阁公文……” “行为动机分析：疑似因感知到青岚宗首领的负面情绪，意图消除情绪源头？” “结论：目标虽力量无法度量，但心智极其单纯幼稚，行为模式更贴近幼童，且对身边接触者开始产生极初步的‘情绪反馈’！” “重要发现！立刻上报！目标存在‘情感共鸣’及‘保护倾向’雏形！此乃重大突破口！” “更改策略：暂缓对青岚宗施压，转为观察目标与青岚宗互动模式！或许……可通过青岚宗，进行间接引导和接触……”
第二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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