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眼神空洞,步履蹒跚地消失在密林深处,如同被抹去灵智的提线木偶。溪边重归寂静,只余流水淙淙,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与焦糊味。
林风四人僵立原地,望着启的背影,心中波澜万丈,久久无法平息。挥手间定住十余名精锐杀手,弹指抹去其记忆,一口气吹散歹毒法宝,一抹之下净化剧毒…这等手段,已非“神通”二字可以形容,近乎传说中言出法随、执掌规则的神明!
而做出这一切的启,此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带着一丝新奇,仿佛刚刚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他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净化之力带来的温润感,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拨动他人命运轨迹的微妙触感。
“启…你…”柳依依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后怕还是激动。
启闻声抬头,看向她,眼神依旧清澈见底,只是那清澈中,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明悟。他学着之前柳依依安慰他的样子,不太熟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生硬地安慰道:“好了,不痛。”
他的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力量。
柳依依怔怔地看着他,眼圈微微发红,用力点了点头:“嗯,不痛了。谢谢你,启。”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上前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影杀殿的人虽被处理,但难保没有后手,星陨阁更是神秘莫测!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众人迅速收拾心情,再次踏上行程。这一次,他们不再走偏僻小路,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开阔的官道。林风判断,经过方才一役,对方短时间内应不敢再轻易发动类似偷袭,反而走人多眼杂的官道更能减少一些暗中下黑手的风险。
官道上车马渐多,偶尔有商队、旅人经过。看到林风一行人气度不凡(尤其是启那干净得出奇的气质),大多会投来好奇或敬畏的目光,但并未再发生骚乱。天尊法旨的余威似乎仍在,寻常势力不敢明目张胆地窥探。
启对官道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他看到拉车的驽马会好奇地多看两眼;看到载满货物的驼队会歪着头思索;看到穿着奇装异服的异域旅人会露出探究的神色。他的问题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依旧简单,却已不再局限于“是什么”,开始出现“为什么”。
“为什么,马要拉车?” “为什么,那些人衣服不一样?” “为什么,他们看到我们,有点怕?”
林风四人尽量耐心解答,他们惊喜地发现,启的学习能力和理解速度远超常人,往往举一反三,对世界的认知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构建、完善。
他的心智,如同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一切见闻,又如同光洁的镜湖,清晰地倒映出红尘百态。
晌午时分,他们在路边的茶棚歇脚。
茶棚简陋,几张木桌,几条长凳,卖些粗茶和简单的吃食。南来北往的旅人在此短暂歇息,高声谈笑,交换着各地的见闻轶事。
启捧着一碗粗瓷大碗茶,小口喝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不太习惯这茶的苦涩味道,但他还是认真地喝着,体会着这种与灵茶截然不同的、属于凡俗的滋味。
他的耳朵微微动着,捕捉着周围嘈杂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安澜城那边出了大事了!又是神仙打架,据说山都塌了半边!” “可不是!我还听说有个青衣小神仙,能起死回生,挥手定山洪!” “啧啧,这世道…不过话说回来,王老五,你上次那批货怎么样?边关最近可不太平…” “唉,别提了!差点血本无归!幸亏老子机灵,塞够了买路钱…” “嘿,张员外家那点破事才叫精彩呢…听说新纳的小妾和他大公子…” “嘘…小声点!隔墙有耳!”
市井俚语,江湖传闻,家长里短,悲欢离合…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而真实的红尘画卷。
启安静地听着,清澈的眼眸中光芒流转,仿佛有无数画面和信息在其中沉淀、分析、理解。他听到有人称赞“青衣小神仙”时,会下意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青衫;听到商旅抱怨路途艰险时,会微微蹙眉;听到那些家长里短的算计与隐私时,眼中则会流露出明显的困惑,似乎难以理解其中复杂的情感纠葛与利益算计。
“启,怎么了?”柳依依注意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
启抬起头,指了指旁边那桌正在窃窃私语、议论张员外家隐私的商人,很认真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说别人?不好。”
柳依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想了想,斟酌着词语解释道:“这…有些人喜欢议论别人的私事,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许是因为…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比别人知道得多,有一种…优越感?”她尽量用启能理解的简单词语。
“优越感?”启重复着这个词,努力理解,“就是,觉得自己更好?”
“差不多…但这种方式并不好。”林风接口道,语气严肃,“背后议论他人是非,非君子所为。启,你要记住,可以听,但不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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