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冬。
在这个高考恢复,举国欢庆的氛围下。
沈穗和温南州夫妻两个,肩并着肩低头站在老师办公室里,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让他俩钻进去。
“温工,沈主任,沈初霁呢岁数小,又是第一次上学,你们大人不放心我们老师也都理解,但是孩子已经上小学了,有什么问题咱尽量还是让同学们自己交流,交流不了再来找老师,而不是大人插手吓唬孩子,你们说对吗?”
沈穗的那张老脸啊,在今天算是丢了个干净,闻言连连点头:
“对对对,老师您放心,回去我就跟孩子姥爷说,让他给小朋友道歉,以后也禁止他来学校。”
说话间,她剐了一眼在外面罚站的酒鬼爸。
老师看着她隆起的小腹,也知道这夫妻两个都是大忙人,遂放缓了语调:“刘解放给沈初霁取外号也有不对,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是让小朋友们自己解决,至于孩子姥爷.....”
“我回去就约束他。”
等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沈穗和温南州夫妻两个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吹着兜头的老北风,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互相对视一眼后,沈穗磨了磨牙:“沈二柱,你又翘班!”
看到她横眉怒目的脸,沈二柱歪了歪嘴巴,嘀嘀咕咕的抱怨着:“那老师也是闲着没屁搁楞嗓子,多大点事啊还把你们俩都叫过来一趟。”
而且:“我要是不来,咱珠珠得被那死小子欺负死。”
死小子,有妈生没妈教的玩意,珠珠多好听的小名,死小子竟然喊他的珠珠脏猪:“嘴欠活该挨揍。”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你数数,这都第几次了?珠珠上学才三个月,你都惹了六回事了。”
有时候沈穗都觉得稀奇,在酒鬼爸身上还能看到隔辈亲?
从小到大,闺女都快成了酒鬼爸的眼珠子了,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
闺女七岁上学之后,酒鬼爸那更夸张,隔三差五的来学校盯梢,是生怕闺女在学校里挨了欺负。
沈二柱这个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他哼哼了两声:“是呗,谁能有你们当亲爸亲妈的狠心啊,当年珠珠才多大啊,你们丢下她说走就走。”
他要是说这个,沈穗咬了咬牙,那她确实是理亏。
这几年,她和温南州一直奔波在外,不是去这出差,就是去那出差,陪伴珠珠的时间确实少。
要不是她又检查出来怀孕,估计也不会在家里消停的待这么长时间。
不过理亏归理亏,酒鬼爸这种行为还是要制止的,沈穗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爸,你不能老这样,珠珠也得交朋友的,她也得学着处理跟同学的关系。”
不能说是珠珠一不开心了,酒鬼爸就跳出来给闺女出气。
这样会把孩子惯坏的,也会让孩子养成依赖心理,并不好。
“咱们呢,要讲道理。”
沈二柱表示不听不听就不听。
沈穗刚想继续跟酒鬼爸聊一点有深度的育儿话题,学校里,放学铃声响了起来。
几乎是在铃声刚响起来的那一刻,一年级的教室里就冲出了一枚小炮弹,准确无误的砸在沈二柱的怀里:“不许骂姥爷。”
小姑娘鼓着脸蛋,叉着小腰,气冲冲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沈二柱那个心啊,就跟泡在蜜糖水里一样,甜滋滋的,一把捞起小姑娘:“珠珠,饿坏了吧?姥爷领你下馆子去。”
小姑娘老老实实的依偎在姥爷怀里,闻言偷瞄了一眼爸爸妈妈,然后大声答应:“姥爷最好了。”
爷孙两个亲亲热热的,旁若无人的走远了。
沈穗和温南州一看,得,又是白说。
但想到闺女刚刚的小眼神,夫妻两个又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跟的近了,就听到了前边,酒鬼爸给珠珠传递保护自己的小妙招:
“珠珠啊,姥爷跟你说,要是有小男生揪你辫子,掀你裙子,你就踹他们,使劲踹,踹坏了有姥爷给你兜着呢,咱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沈二柱之前可是找工友打听过,那有些男娃子,就是手欠嘴也欠,专门揪漂亮小姑娘的辫子,给小姑娘起外号,以逗哭小姑娘为荣,那沈二柱怎么能放心?
珠珠那对不负责的爸妈又不在家,那些坏小子,就爱欺负这样的小姑娘。
“有姥爷在,谁也不能欺负咱们珠珠。”
小姑娘又瞄了一眼后面跟着的爸爸妈妈,大声道:“我记得了。”
“真乖。”
沈二柱扯开自己的军大衣,把小姑娘整个包在怀里取暖,一路上轻声细语的问今天上学都学了什么呀?珠珠学没学会啊?不会也不要紧.....
一老一小,其乐融融。
等到了国营饭店,沈二柱看了看菜单,大手一挥,给小姑娘买了一个大肉包子,又点了一份羊肉汤,两个烧饼:“珠珠还想吃啥?”
小姑娘脆生生的道:“够了。”
爷孙俩当后头跟着的沈穗和温南州不存在一样,就是小姑娘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小动作沈二柱都看在了眼里,恶声恶气的冲两个人说:“傻站着干嘛,等我请你坐啊,还不快付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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