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健骑车回到双水村自家窑洞,推车进院子,
父亲孙玉厚正蹲在院门口吧嗒着旱烟,看到他这副模样,衣服裤子都破了,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
“少健,你这是咋弄的?跟人打架了?”
屋里正在准备午饭的母亲听得声,也忙出来,看二儿子这样子,忙上来询问,
“这是怎了,怎了?摔着了?有没事?”
“没,爸,没打架,我都学好了,怎么能打架哩!”
孙少健先把自行车支好,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土,
“妈,你别担心,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在公社那边遇到点好事,大好事!”
老两口一脸疑惑,
”甚好事?”
他刚要说,他大哥和润叶姐有说有笑刚好从地里头回来,见他这样,也吓一跳,
“少健,你摔着了?”
孙母插话,
“这孩子一回来就说遇到了好事,也不讲,不是摔糊涂了?”
孙少健也没多解释,把大哥和润叶拉到一边,先把学校的事儿一说,
孙少安听完,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这么说没事了?人家不追究了?”
“没事了,我也跟少平说了,以后别那么冲动。”
“诶,这就好,这就好,这事儿也别跟咱爸妈说了,省得担心。”
这边润叶要回自己家吃饭,
孙母说,“润叶,留下来吃饭,都快做好哩。”
“婶子,不哩,我还是回去吃,下次的。”
也没多待,过去推了自个自行车,
”少安哥,那我回去了。”
“好,慢点。”
“嗯!”
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这边一家人也回了窑洞,
午饭!
一家人围坐炕上吃饭,孙少安又催问,
“少健,到底甚好事哩?”
“其实也没甚!”孙少健把筷子一放,说得平淡,
“就是,嗯……我可能要去开汽车了!”
“开汽车?!”
一家人都愣住了,随即孙少安探手在他二弟额头上摸了摸,
“你不是真糊涂哩,大白天说甚胡话!”
“大哥,我没糊涂!”
孙少健把他大哥手拿掉,“刚你们不是一直问我,这身上伤哪里来的?是这么回事……”
孙少健便把路上如何救人、如何修车、如何遇到县百货公司王经理,以及王经理邀请他去参加司机招聘的事情,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窑洞里安静极了,只有孙少健的声音在回荡,随着他的讲述,家人的眼睛一点点瞪大,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当听到“司机招聘”四个字时,
孙少安都是忍不住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真的?!少健!你说的是真的?!县百货公司让你去考司机?!”
孙玉厚也愣住了,手里的烟袋锅都忘了抽,母亲和奶奶也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在庄稼人眼里,汽车那是城里干部和单位才能有的稀罕物,开汽车的人,
那更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种事我能骗你们,王经理亲口说的,还给我写了条子!”
孙少健从兜里掏出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有些皱巴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展开,递过去,
孙玉厚颤抖着手接过纸条,他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上面红彤彤的单位印章和那遒劲的字迹,让他感觉手里沉甸甸的。
孙少安也凑过来,看得仔细,随即激动道:
“爸,还真是百货公司的印章哩!”
孙玉厚抬起头看着自个二小子,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好……好娃,
你这是……遇上贵人哩!”
母亲已经喜极而泣,用袖子擦着眼角,
“老天爷开眼啊,咱家少健有出息了,能开上大汽车了!”
他奶奶也在一旁不住地念叨着,“咱家健健有本事,有大本事哩!”
一家人的喜悦此刻溢于言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这个破破烂烂的窑洞。
他们太清楚“卡车司机”这四个字在当下的分量了!
喇叭一响,黄金万两;车轮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
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孙少安兴奋地给家里人算着账,比自己当司机还激动,
“奶,爸妈,少健,你们知道吗?
听说开汽车的,一个月工资起码这个数!”
他伸出六根手指,又觉得不够,犹豫着要不要再加两根,
“六七十块,顶好的师傅能拿八十多,加上出车补贴,一个月上百块都有可能哩!”
“上百块?!”
孙母倒吸一口凉气,她一年到头在队里挣工分,年底折算成钱,能拿到手几十块就谢天谢地了。
少健一个月就能挣她一年甚至更多的钱?
“安安,真有这么多?”
“妈,还不止哩!”
孙少安继续说道,
“像这种开卡车,经常要跑外地,周边的省、市都要去,能捎带弄到紧俏的票证,什么布票、油票、糖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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