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碎石上,膝盖压着半块烧焦的符纸,手撑在地上,指尖抠进砖缝。
火已经快灭了,只剩几缕青烟从地缝里往外冒,像谁在底下抽最后一口烟。
阿骨打蹲在我旁边,尾巴卷着我的胳膊想把我拽起来:“昭哥,再不走巡卫就到了。”
我没动。
肺里像塞了把烧红的铁丝,每喘一口都扯得肋骨生疼,鼻血顺着下巴滴在断剑的剑鞘上,一滴一滴,砸出小坑。
“爽是爽了……”我咧嘴,嗓子哑得不像话,“但下次,得算好充电额度。”
阿骨打愣了一下:“啥?”
“命不是电池,充一次少半条。”我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血,“你以为我真不怕死?我是嫌活得太无聊。”
他没吭声,耳朵耷拉下来。
我盯着地上那串血脚印,从阵眼一直延伸到墙边,歪歪扭扭,像条垂死的蛇。
“你记不记得,我刚才说的那句——‘我是收款码’?”
阿骨打点头:“记得!你说完那句话,火‘轰’一下就炸了,三个人连灰都没剩。”
“可你知道最狠的不是火,是话。”我冷笑,“他们以为在开地库,其实是在给我送能量。祭血、流魔气、念咒,忙活半天,全喂了我。”
“这不叫打架,这叫空手套白狼。”
阿骨打眼睛亮了:“那以后多搞几个这种阵法?又能充电又能揍人,血赚!”
我抬脚踹了他小腿一下:“你脑子是租的?到期不还想续费?”
“充一次,反噬能把我肺烧穿。你家昭哥现在走两步都带咳血特效,再疯一次,直接进棺材摆烂。”
他缩了缩脖子:“可你刚才……站在火里,真的像魔神降世。”
“魔神?”我嗤笑,“魔神有我这么狼狈?我那是差点把自己点着了。”
“你以为神降是开挂?是透支。疯批值越高,烧得越狠。系统乐呵呵给我加buff,背地里记账记到我下辈子。”
阿骨打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灰烬:“可你不一直就这样吗?越疯越强,怼天怼地……”
“以前是装的。”我打断他,“现在是真有点控制不住了。”
“刚才那一脚踩碎血纹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烧光他们,连地皮一起掀了。”
“那不是我在想,是体内的东西在叫。”
阿骨打抬头看我,眼神有点发怵。
我懂。
谁看到自家大哥七窍流血还笑,心里不得打鼓?
我把断剑从地上拔出来,剑身裂纹更深了,像蛛网爬满了整条刃。
手指抚过裂缝,震感顺着金属传上来,嗡嗡的,像在警告。
“它在抖。”我说,“不是兴奋,是怕。”
“怕我哪天疯过头,把它和我都烧成渣。”
阿骨打小声问:“那你还用吗?”
“用。”我握紧剑柄,“但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被人逼到墙角才反手一击。”
“被动接招,赢了也亏。充一次电差点送命,太不划算。”
“那咋办?”
我盯着废坊门口那道被撞塌的墙,夜风从缺口灌进来,吹得灰烬打转。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等着被逼疯的废物。”
“我要让他们——主动来送。”
阿骨打眨眨眼:“啊?”
“萧逸以为他布局,其实他早在我局里。”
“他找人开阵,我借阵充电;他想夺库,我顺手端他老窝。”
“下次,我不等他搞仪式。”
“我给他搞个更大的。”
阿骨打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是说……咱们主动放饵?”
“不止。”我从怀里摸出一块焦黑的玉牌碎片,是刚才捡的,“这玩意儿上有外域标记,赤颅教的。”
“他们敢勾结境外势力,我就敢把这事捅到圣院门口。”
“让萧家自己查,查到最后发现——主谋是他亲儿子。”
阿骨打倒吸一口冷气:“昭哥,你这招……比阴火还毒。”
“毒?”我笑出声,“这才叫精准投放。”
“疯批值不是让我乱疯,是让我算着疯。”
“一句话能气死人,就不必动手。一场火能烧三家,就别只烧一家。”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惹我,不光要命,还要赔本。”
阿骨打挠头:“可咱们现在就俩人,一个小妖,一个快断气的少爷……”
“谁说就咱俩?”我拍了下他肩膀,“你忘了茶话会?”
“西区三十多个小妖,老鼠、野猫、卖炊饼的狐娘,哪个不是我眼线?”
“以前是让他们打听谁家少夫人偷汉子,现在——该升级业务了。”
“咋升级?”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是昨天写的“遗书”残页,上面还沾着朱砂。
“从今天起,茶话会加新规矩。”
“不许只报坏事。”
“我要知道——谁在盯我。”
阿骨打瞪大眼:“你是说……反向监控?”
“聪明。”我用断剑尖在地上划了道裂痕,形状像把折断的刀,“谁查我,谁动我东西,谁夜里多走一步,都要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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