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霄宗的山门,是嵌在云海中的画。
朱红漆门高三丈,由千年楠木所制,门楣上“清霄”二字为开派祖师亲笔所书,以朱砂混着灵墨书写,历经千年风雨侵蚀,木色已泛深褐,字迹却仍透着苍劲的灵气——风穿过山门时,字间似有流萤般的光点闪烁,那是祖师残留的灵力,护着宗门不受外邪侵扰。门下两侧,两名守山弟子身着青灰色道袍,腰悬长剑,剑穗是宗门特有的淡青色,见云逸真人踏空而来,怀中竟还抱着个裹得严实的襁褓,皆是一愣,手中的佩剑险些握不稳,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见过二长老!”
云逸真人微微抬手,青色道袍随动作轻扬,露出袖口绣着的云纹:“无需多礼。速去通报掌门与诸位长老,就说云逸有要事求见,事关宗门机缘,片刻耽搁不得。”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修行五百年沉淀下的沉稳,不容置疑。
守山弟子虽满心疑惑——二长老素来清冷寡言,一心向道,除了宗门事务与修行,从未与襁褓婴孩这类俗世之物扯上关系,今日怎会抱着个孩子回来?——却不敢多问,忙不迭应了声“是”,转身穿过山门,踏上传讯用的白玉阶。那玉阶是从山底延伸至主峰的灵脉所化,踏上去便能借助灵气加速,弟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云雾深处,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灵气轨迹。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山门内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为首者正是清霄宗掌门洞玄真人,他须发如雪,只用一根普通的桃木簪束在脑后,身着洗得发白的杏黄道袍,道袍下摆绣着一圈简单的八卦纹,手中握着一串深褐色的菩提子,每走一步,菩提子便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他目光扫过云逸怀中的婴孩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难得泛起一丝波澜,脚步也顿了顿。
“师弟这趟下山历练,倒是带回个稀罕物。”洞玄真人的声音温和如春风,却自带一派掌门的威严。他身后跟着三长老罗玄、四长老紫阳,还有几位负责宗门庶务、戒律的长老——罗玄真人主攻丹道,须发皆白,垂在胸前,手中总握着个丹炉形状的玉佩;紫阳真人性子爽朗,主攻剑修,道袍上沾着些许剑穗的金线,腰间佩剑的剑鞘是亮银色的。此刻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云逸怀中那小小的襁褓上,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云逸真人上前一步,将昆仑墟外荒滩的见闻简略叙述一遍——从那声微弱的啼哭,到鲛绡锦缎与暖玉玉佩,再到婴儿天生道骨却元气大伤的状况,句句清晰,未有半分隐瞒。末了,他指尖轻轻点了点婴儿脖颈处露出的玉佩边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此子颈间玉佩刻‘珩’字,想来是他的名讳。老夫以灵力探查,发现他竟是天生道骨,灵根通透纯净,是万年难遇的修仙奇才,只是被弃于罡风绝地,寒气侵体,先天元气大伤。我见他与我清霄宗有缘,又实在不忍见此等良材夭折,想将他留在宗门抚养,不知诸位师兄、长老意下如何?”
罗玄真人率先上前一步,并未靠近襁褓,只凝神用丹道灵力隔空探查片刻,便抚着胸前的胡须,缓缓道:“天生道骨万中无一,确是修仙良材,若就此夭折,实在可惜。被弃之事或有隐情,牵扯仙门世家恩怨,可我清霄宗立派千年,讲的是‘顺天应人,见死不救’,非我宗之道。此子既与师弟相遇,便是缘分,留下无妨。”
紫阳真人性子最是爽朗,当即点头附和,声音洪亮:“罗玄师兄说得在理!这孩子粉雕玉琢的,看着就讨喜,既入了师弟的眼,便是与我清霄有缘,留下便是!难不成还能是魔族细作不成?”他说着,还打趣般朝襁褓里探了探脑袋,见那婴儿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他,小眉头却微微皱着,像在嫌弃他声音太大,忍不住失笑:“倒是个倔强的小家伙,跟我当年刚入宗门时一个样!”
众人正议论间,一道紫衣身影从山门后的回廊赶来,正是云逸真人的道侣紫霞道人。她主攻医道,擅长调理气血、治愈灵脉损伤,性情温婉,平日里总穿着淡紫色道袍,袖口绣着药草纹样。见云逸怀中的婴儿面色仍带青气,嘴唇还有些干裂,连忙快步上前,指尖凝聚起一缕柔和的木系灵力——那灵力泛着淡淡的绿光,像初春的新叶——轻轻覆在婴儿额上,语气满是疼惜:“这孩子寒气入体太深,已伤及脏腑,得赶紧用温玉暖着灵脉。我那里有去年从极北之地寻来的暖玉床,还有提前备好的灵乳,正好给他补补元气。”她说着,抬眸看向云逸,眼中的担忧与温柔,让周围的长老们都看得分明。
洞玄真人见众人皆无异议,且紫霞道人已做好照料的准备,便捻动着手中的菩提子,缓缓道:“既如此,便由云逸师弟与紫霞师妹代为照料此子。此子身世未明,暂且不录入宗门弟子名册,先养在你们的‘听竹院’中,对外只说是远房亲戚托养的孩子,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待他长大些,灵智全开,若他愿说身世,便查明根由;若不愿,便顺其自然,再议入道修行之事。”他顿了顿,补充道,“宗门丹房、药园的资源,你们可随意调用,务必将这孩子的身子调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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