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周握瑜便要辞别下山,赴京赶考。临行前一夜,兄弟二人在廊下对坐,一壶清茶,几碟小菜,月光如水,洒在二人身上。“兄长,此去经年,务必珍重。”周握瑜为兄长斟满茶,“山上清苦,莫要过于苛责自己。”周怀瑾看着弟弟那张依旧清秀,却因数月苦读而略显清减的脸,心中百感交集。“你也是。京城繁华,人心叵测,凡事多留个心眼。殿试之后,无论结果如何,都捎个信回来。”周握瑜笑了笑,那笑容温润如玉:“兄长放心,我晓得。”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主殿的方向,那里,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月下舞武,气质清冷,如梦似幻。“兄长,你留在此处,所求为何?”周怀瑾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半晌才道:“所求……不过是能有朝一日,能像师父和冯姑娘一样,习得天下无敌的武功,拥有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那便好。”周握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兄弟二人,就这般静静地坐着,直到月上中天。
次日,周握瑜辞别兄长、拜别冯谚诰等灵鹤宫众人,在兄长与灵鹤宫众人的目送下,踏上了下山赶考的路。他没有带仆从,也没有穿着华丽的彰显公子哥身份的锦衣,只身一袭青衫,背着一个简单的书箱,步履从容,与护送他下山的弟子消失在山道的晨雾之中。
大隋的科举,始于开皇七年。当今天子杨坚为打破世家门阀对官场的垄断,广纳天下寒门之才,首开科举取士之先河。考试不问出身,唯才是举,主要考察经义与策论。经义,考的是儒家经典的掌握;策论,则考的是对时政的见解与解决之道。一朝中第,便可鱼跃龙门,入朝为官。其中,殿试钦点的第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更是天子门生,前途无量。
此番开皇二十年恩科,正是周握瑜一展所长的舞台。
大兴城,贡院。三月春闱,万众瞩目。来自天南地北的数千名举子,汇聚于此,将十年寒窗的苦读,尽数倾注于笔端。考场之内,鸦雀无声,只闻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周握瑜端坐其中,神情淡然。他提笔蘸墨,望着眼前的策论题目——“论开皇之治下,如何以法度安民,以德化服人”,微微一笑。这题目,仿佛正是为他量身定做。
考场之内,周握瑜凝神静气,笔走龙蛇。他下笔如神,洋洋洒洒数千言,一气呵成。其文,下笔万言,论点精辟,文采斐然。既有引经据典的博学,又不乏切中时弊的锐见。他将儒家的“德治”与法家的“法治”巧妙结合,提出“法为基,德为辅,恩威并施,方能长治久安”的观点。其字,更是清隽飘逸,风骨天成,观之令人心旷神怡。
待到放榜那日,朱红色的皇榜之下,人头攒动,万众翘首。当“会元”之名被高声唱出时,整个广场都沸腾了。唱名官高声唱喝:“开皇二十年,恩科取士,会元——周握瑜!”
殿试之日,金銮殿上,庄严肃穆。当今圣上杨坚高坐龙椅,不怒自威。面对天子垂问,周握瑜依旧是从容不迫,对答如流。无论是经义、史策,还是民生、吏治,他皆能娓娓道来,见解独到,鞭辟入里。杨坚本就听闻户部尚书周世通的小儿子的才名,此刻亲见,更是龙颜大悦,只觉此子不仅才华横溢、才思敏捷,更难得的是这份处变不惊的沉稳气度,实乃栋梁之才。“好!好一个少年英才!”杨坚抚掌大笑,当即提起御笔,在金榜之上,写下了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钦点状元——周握瑜!”
圣旨一下,钟鼓齐鸣。十八岁的少年状元,打马游街,红袍乌纱,风光无限。整个大兴城都为之轰动,万人空巷,只为一睹这位传奇才子的风采。
周握瑜高中状元的消息,几乎是当日便传回了距京城不过一日路程的灵鹤山。主殿之内,冯谚诰抚须而笑,对身旁那个依旧神色清冷的女儿道:“嫣儿,你看人之缘法,便是如此奇妙。周家这双璧,一文一武,将来成就,皆不可限量啊。”冯嫣儿没有说话,只是那垂下的眼帘,微微颤动了一下。
灵鹤宫的弟子们奔走相告,言语间满是与有荣焉的兴奋。周怀瑾正在瀑布下练拳,听到弟子传来的喜讯,他猛地一拳击出,竟将身前的瀑布硬生生打断了一瞬!他仰天长啸,笑声中,有骄傲,有欣慰,更有无尽的豪情。弟弟,已经走上了他的阳关道。而自己的独木桥,也该走得更稳、更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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