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囊在袖子里轻轻颤动,那层金色的纹路一点点暗下去。我站在城墙上,风从四面吹来,带着烧焦的泥土味和残留的毒气,可这一次,再也没有杀意卷土重来。
血手丹王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沙哑的话飘在空中:“陈玄……你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他的飞舟裂开一道口子,被黑雾裹着仓皇逃走。南疆的蛊师、城主府的人马也陆续撤了,像退潮的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山林之间。
我没动。
程雪衣从阵枢台那边快步走上来,脚步很轻,停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她没问我要不要追,也没说现在安不安全。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目光扫过城墙破损的符文,最后落在我左耳垂上那个小小的青铜环。
“它刚才……自己亮了。”她说。
我知道她说的是洞天钟。
那一道淡金色的屏障,不是我放出来的。还有凝血树洒下的血光,也不是我控制的。它们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整座城快要塌了,所有人都在生死边缘挣扎,而我站在最前面,一步都没退。
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慢慢抬起手,掌心朝上,把那只用寒潭蛟皮做的药囊拿了出来。指尖一用力,囊口裂开,百毒丹露了出来,表面幽黑,金纹像活了一样微微跳动。
我握紧了它。
咔的一声,丹药碎了。
没有巨响,也没有光芒炸开。它化成一缕细碎的光点,顺着我的经脉倒流回体内,最后沉进深处。耳边的青铜小环轻轻一震,仿佛吞下了一颗种子,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我闭上眼,神识沉进钟里。
火区的血色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余温在石缝间游走;水田清澈见底,波光映着头顶虚幻的天空;木区那棵凝血树静静立着,枝叶低垂,像是累极了。小白狐蜷在树根旁,呼吸均匀,睡得很熟。
就在我准备退出神识时,脚下的土地忽然裂开了。
不是震动,也不是灵力冲击。那裂缝缓缓张开,像是大地自己睁开了眼睛。一块青灰色的石碑从土里冒出来,半埋在地里,上面刻着八个字:
藏身避祸,非灭世之器
字迹古老,不像刀刻的,更像是某种力量直接烙进去的。我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一阵微凉,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和洞天钟内壁上的“静默之约”是一样的气息。
这不是后来加的。
这是它本来就有,只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我盘坐在心田边缘,意识悬在钟的空间中央,回想这些年的事:第一次用它养灵草,第二次靠它提纯药性,第三次在差点死掉的时候把它当救命稻草……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一个工具,是我穿越过来后唯一的依靠。
可现在才明白,它从来不会让我主动出击。
每一次用它,都是在逃命、疗伤、躲藏、防御。哪怕炼出了百毒丹,我也从没想过拿它去控制谁。我只是想活下去,顺便护住身边几个重要的人。
原来它一直在回应我。
不是因为它多强,而是因为它懂我——我不是那种想要翻天覆地的人,我只是不想被人掀翻。
所以当血手丹王全力一击砸向城墙时,它挡了。
所以当全城修士快撑不住时,它出手了。
它不是武器。
它是庇护所。
我低声笑了笑,声音在钟里轻轻回荡。“你说得对,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天下第一。我不争,不是怕,是觉得没必要。”
我把剩下的灵力缓缓注入钟壁,沿着那些古老的纹路流转。钟影边缘的一道细小裂痕慢慢愈合,发出极轻的一声鸣响,像一声叹息,又像一句回应。
“你守了我这么多年,这次换我来守你。”
意识还在钟里,身体却仍站在城墙上。风吹起我的道袍,左耳的小环闪了闪微光,很快又暗了下去。
程雪衣一直没走。她看着我站了很久,终于开口:“接下来怎么办?”
我没马上回答。
远处,青岩城的百姓开始从地下密室走出来,守军在清理战场,几处法阵还在冒烟,但整体已经稳住了。这场围攻结束了,可我知道,血手丹王不会罢休。他看穿了百毒丹的一部分秘密,说不定已经察觉到洞天钟的存在。
但现在的问题,不再是外面的敌人。
而是我该怎么用它。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藏、躲、熬。这一次它主动护城,说明它的能力比我想象中强大得多。但也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小心——如果乱来,也许下次它就不会再出现了。
我转过身,看向程雪衣:“把珍宝阁的地库重新加固,所有备用丹药分成三处存放,标记全部打乱。另外,通知鲁班七世,我要一个能隔绝神识探查的移动丹炉。”
她皱眉:“你要离开?”
“不。”我摇头,“但我得准备好随时消失。”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终究没再多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城墙再次安静下来。
我闭上眼,神识重新沉入洞天钟。
石碑依旧立在那里,八个大字清晰可见。我蹲下身,手指轻轻抚过最后一笔的末端,忽然发现下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刻痕,几乎看不见。
凑近一点才看清:
持钟者若起屠戮之心,钟自封千年
我心里猛地一震。
这不只是提醒,是契约的最后一道底线。
难怪血手丹王能炼傀儡丹,操控上千人如臂使指,却始终得不到真正的“容器”。他想要的是支配,是掌控,是把丹道变成刑具。而我一路走来,虽然也炼毒药、制杀伐之物,但从没为私欲杀过一个人。
洞天钟愿意为我所用,是因为它感知到了我的心。
我慢慢收回手,心里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在这时,钟里的凝血树忽然轻轻一抖。
一片血红色的叶子飘落,落在石碑前的泥土上。叶脉中渗出一丝极淡的蓝光,弯弯曲曲地在地上画出一个残缺的图案——像是某本古籍的边角,又像是一幅地图的一小部分。
我愣住了。
这不是钟本来就有的。
是百毒丹化作光点沉进来时带进来的?
还是……《百毒经》残卷融合时,遗漏的信息?
我伸出手,想去碰那道蓝光。
叶脉中的光突然闪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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