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的眼睛只眨了一下,就轻轻闭上了。她的嘴唇动了动,好像还想说什么,可声音太轻,被风吹散了。
林岳的手微微一抖,剑尖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他低头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青玉盒子,动作轻得像是怕吵醒她。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本泛黄的旧书,封面上写着三个字——《百毒经》。
我的心猛地一紧。
这本书……我在黑市听说过它的传说。说是药王谷几百年来研究毒药和解药的精华,能解天下所有奇毒,早就失传了。没想到,竟然一直藏在他身上。
“这是我离开药王谷时,唯一带走的东西。”林岳低声说,“我知道你在找蚀骨花的解法,也知道你手里的那本是残缺的。真正的答案……在这里。”
他把书递过来。我没有马上接,而是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额头冒出冷汗,明显是强行压住体内的毒素,已经快撑不住了。
可这书,我必须看。
接过书的那一瞬,一股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纸张很厚,墨迹深浅不一,一看就是很多人年复一年亲手抄写的。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在一处空白处找到了关于蚀骨花的完整记录:
“蚀骨花者,阴煞之极,唯圣心莲可涤其秽。然莲不自生,须以至纯药性引之。”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昔年谷主秘传,莲成于心诚志坚者所植灵土。”
我的心跳慢了一拍。
圣心莲?那个传说中百年都难得一见、能净化万毒的神物?
可它早就绝迹了啊!连药王谷都没有活下来的植株。
正想着,袖子里的符阵突然轻轻一震。一张薄如蝉翼的传讯符飘了出来,上面浮现出几行字——是程雪衣的笔迹。
“已查遍三州典籍,圣心莲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百年前。南疆曾有记载,但植株未成即枯。现今世间无存。”
我捏碎了符纸,手指僵硬。
线索断了。
除非……
我忽然想起什么,立刻闭上眼睛,沉入识海。左耳上的青铜小环微微发烫,洞天钟应念开启。
钟内空间比以前宽了不少,岩壁湿润,灵气流动。角落里那棵凝血树静静立着,通体暗红,枝干像血脉一样盘绕。这是我从南疆带回来的异种,一直用噬金鼠排泄的赤血土养着,平时也没什么特别。
但现在,它的枝头空了。
一朵血色莲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下来,正缓缓飘向钟底的裂缝。就在花瓣触地的一瞬间,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灵流顺着经脉冲进我的脑海,仿佛在回应我。
我猛地睁开眼,呼吸都停了一瞬。
“怎么了?”林岳察觉到我的异常。
我没说话,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画出一道虚影——正是那朵血莲的模样。通体赤红,五瓣舒展,莲心有一点金色光芒闪烁。
林岳瞳孔一缩。
“这……这是圣心莲?”
“颜色不对。”我皱眉,“古籍上说它是洁白的,清香扑鼻。可这朵……怎么会是红色的?”
“你错了。”林岳忽然站起来,脚步有点踉跄,还是坚持走近了些,“颜色不是固定的。我曾在一本残卷上看到过——如果圣心莲长在‘血髓壤’里,就会变成红色,而且药效更强。”
他紧紧盯着那道虚影:“那种土壤,只有南疆最深处的毒窟才有,普通人根本进不去。你是怎么让它长出来的?”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赤血土……是噬金鼠王从南疆带回的排泄物,含有微量的毒矿精华。我一直用它来滋养凝血树,以为只是帮助吸收药性。没想到,竟无意中造出了能孕育圣心莲的灵土!
“是我疏忽了。”我低声说,“我以为它只是一棵普通的药树,没想过会开出这种花。”
林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得很轻,带着疲惫。
“也许不是疏忽。”他说,“更像是……它选择了你。”
他回头看了看昏睡的阿箬:“你说‘亲血可引路’,其实不止是血脉相连。真正能让圣心莲开花的,是愿意为别人拼命的心意。你这些年救了那么多人,哪怕自己躲起来,也没停下炼丹救人。这棵树在你的洞天长大,吸的是你想要护人的执念。”
我没说话。
原来如此。
难怪别人都找不到圣心莲。因为它不在山野里,而在人心深处。
“现在怎么办?”林岳问。
“炼药。”我说,“必须马上开始。阿箬体内的毒虽然被压住了,但随时可能爆发。有了圣心莲,我可以炼‘清魄丹’,彻底拔除根毒。”
“需要什么材料?”
“千年寒露两滴,雪蟾胆一枚,还有……”我顿了顿,“凝血树的一滴汁液。只要一滴,多了会伤树根本。”
林岳点头:“寒露和雪蟾胆我带来了。你去取汁液,其他我来准备。”
我再次闭眼,进入洞天。
凝血树静静地站着,枝干轻轻颤动,像是感觉到了我的到来。我伸出手,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将一滴血滴在树干上。这是我的诚意,也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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