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诗会后的第二天,秋阳刚爬过州府城墙时,我已带着夺得州府诗会第一的高兴往寒门文社赶。
桂花树下的青石板路上落着昨夜的桂花,踩上去软绵绵的,清晨的清新空气中带着桂花的香味,充斥着整个鼻腔,感觉回文社的一路上空气里满是清甜。
路过街角的茶肆时,竟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吟诵:“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心头一暖,写的诗作有人喜欢,感觉有种被肯定的感觉,脚步更显轻快了。
这场景像极了高考查分时,被悄悄站在身后的家人看到分数后兴奋的叫声惊到,隐秘的喜悦被骤然揭开,连空气都弥漫着雀跃。
走在熟悉的街道,转过巷口,寒门文社的旧木门还是那么的熟悉,远远就看见阿福兴高采烈的在门口蹦蹦跳跳,几个学子围着他,感觉有种想让他熄火样子。
应该是余光瞥到有人朝他们走过去,阿福猛地回头,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脱口而出:“李大哥!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文社里不一会儿又涌出十几个人来。
其中最突出的是小杜,他红着眼圈朝我冲来,双掌撑着我的肩膀问:“真的是州府诗会第一?”我看着他有点像红眼病的眼睛重重的点点头。
人群顿时像炸开了锅。
被小杜拉进文社小院后,有人跑回屋取笔墨,要我当场写《登金陵凤凰台》,说是要收藏;
有人翻出藏了许久的桂花酒,说是要庆祝;
连平日里最沉稳的老夫子,都在一旁看着我们抚着胡须笑,拐杖在地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抵不过众人的热情,我在小院的石桌上铺开宣纸,笔尖蘸饱墨汁,抬头迎着明媚的秋阳,突然有种不真实感,这是被要签名了?
深吸口气,写了几份《登金陵凤凰台》后,有的学子拿着刚写的诗和旁边的人一起在讨论,“这诗比崔浩的《黄鹤楼》还要妙!”
一个中年的学子说道:“‘总为浮云能蔽日’,这格局,崔浩写不出来!”众人听着纷纷应和着。
我看着他们讨论诗作时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崔浩写出《黄鹤楼》那天,自己挤在人群中,看着意气风发如古偶主角出场一样的崔浩。
如今相似的场景下,才懂自己这次能拿下州府诗会对寒门学子的激励,就像大山里的孩子坚持努力考上名校,照亮的不仅是自己人生路,还会让和他一样的人群看到希望。
关于两首诗的比较,不和谐的议论也在悄然传开。
傍晚我去买笔墨时,听见隔壁书铺里,有人在攻击嘲讽我所作的诗,“什么榜首,分明是拾人牙慧!”
一个听起来像是懂王一样的人在大声的发表着他的看法,“崔浩的《黄鹤楼》以神话起笔,他就用凤凰传说;崔浩写‘白云千载’,他就写‘江自流’,依葫芦画瓢罢了。”
懂王声音刚停,就听见另一个公公一样的声音附和道:“哼,就是!崔公子的诗是浑然天成的璞玉,他这不过是精雕细琢的仿品,就知道模仿咱们崔公子。”
听着这些自以为是的评论,是真的很生气。
我攥着刚买的墨,真想扔他们嘴里。
难道因为一个流派、风格、格律先出现,后面再出现就是模仿抄袭吗?
那么从古到今的诗词歌赋文章后写的都是模仿抄袭吗?
如果两个或多个以上的人写同类型的题材肯定会出现相仿内容,就像失恋的人很多都有大醉一场的想法。
正想过去和他们理论,卖笔墨的老板拉住我,低声道:“李相公别往心里去,他们是世家子弟,刚刚看着你来买笔墨,故意找茬呢。”
冷静下来后拿着买的墨回到文社,就见众人面色深沉。
杜圃手里捏着一张纸条,是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上面写着 “模仿之辈,何敢称雄”。
阿福气得脸通红的说:“他们就是嫉妒!李大哥的诗里有‘忧国忧民,忠君爱国’的大义,崔浩的诗写的只有乡愁,意境根本不一样!”
我沉默着坐下,铺开《登金陵凤凰台》的诗稿。
崔浩的《黄鹤楼》确实如璞玉浑金,以破律的气韵写尽时光苍茫,思乡之愁;
可我的诗,从吴宫晋代的兴亡,到浮云蔽日的忧思,藏着的是寒门学子对世事的洞察。
这不是模仿,是表达我们寒门读书人被打压后更想施展才华的抱负。
我在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文社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每个人都在为我不平,却又不知怎么安慰我。
他们可能不知道我写这首诗的出发点,何况世家势大,故意放出这种言论我又能去哪里辩驳呢?
此时这种无力感,比当面被嘲讽更让人难受。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老夫子举着一份官报闯了进来,手拿着官报不住的颤抖着,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上官大人!上官婉大人给你的诗作评了!”
听清老夫子所说的内容后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老夫子指着官报上上官婉对于两首诗的诗评,只见官报上写着“崔诗写乡愁之空灵,李诗抒家国之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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