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鱼玄机告别时,夕阳已把洛水染成熔金。
她驾着青篷车消失在官道尽头,车帘飘动间抛来一句叮嘱:“残卷需好生保管,世家耳目遍布。”
高士摸着腰间佩剑嗤笑:“来一个杀一个,正好试试新学的招式。”
杜圃却望着车辙印皱眉:“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我把装着残卷的布囊塞进衣襟,青莲玉佩贴着胸口发烫,文气在体内缓缓流转,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官道旁的柳枝抽出新绿,嫩黄的芽尖沾着暮色,远处村落的犬吠声此起彼伏,一派安宁景象。
刚转过洛水渡口的土坡,就见两道身影拦在路前。
两人身着洗得发白的儒衫,袖口磨出毛边,腰间别着半旧的笔墨,脚下布鞋沾满泥点,典型的寒门考生模样。
见我们走近,矮个青年立刻拱手:“三位可是从长安来的文人?在下赵六,这位是李二,我们要去长安求学,听闻洛水有异,特来查看。”
高士当即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两人:“求学?这时候才过了年,怎会这么着急就出门求学?”
高个青年李二慌忙解释:“家乡遭了水灾,实在待不下去,想着早去长安谋个生计。”
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不自觉地往袖中缩了缩手。
我心头忽然一凛。
方才擦肩而过时,分明察觉到两人身上的文气。
不是寒门学子该有的清润纯粹,反而像掺了沙的浊流,隐隐透着与墨蛭相似的腥气。
这种驳杂感,绝非苦读的书生所能拥有。
我攥紧布囊里的狼毫,指尖触到笔杆的纹路,大脑飞速运转:是直接拆穿,还是先探探底?
“既是读书人,想必胸有丘壑。” 我故意放缓脚步,文气悄然凝聚在喉间,“我近日偶得一诗,愿与二位共赏。”
不等他们回应,便开口吟诵:“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这《白马篇》本是曹植咏游侠之作,字里行间满是少年报国的豪情,寒门学子见了多半会心生共鸣。
可眼前两人听到诗句,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瞳孔骤缩,袖中的手明显绷紧,文气里的浊流瞬间翻涌起来。
“好、好诗!” 赵六的声音发颤,嘴角僵硬地扯出笑容,“只是我二人学识浅薄,实在不懂其中深意。”
他话音刚落,李二突然往前踏了半步,一股冰冷的杀气破体而出,直冲面门。
“装不下去了?” 高士猛地拔出佩剑,剑气劈开迎面而来的杀气,“就你们这演技,还敢出来当探子?”
杜圃已取出纸笔,指尖按在砚台上,墨汁在暮色中泛着寒光:“他们袖中藏了东西,不是笔墨。”
我后退半步与杜、高二人呈三角站位,布囊里的残卷微微震动,似在呼应体内涌动的文气。
李二不再掩饰,猛地扯开儒衫,露出里面玄色劲装,寒声说道:“没想到你们竟如此警觉。”
他冷笑一声,袖中甩出两把短刃,寒光在暮色中一闪,“奉命取尔等狗命,夺回残卷!”
赵六也撕下伪装,从背后抽出长鞭,鞭梢缠着细密的墨线,显然浸过墨瘴。
“受死吧!” 长鞭带着腥风扫来,鞭梢的墨线在空中化作细小的墨蛭,朝我们扑来。
“布三诗阵!” 我大喝一声,毛笔已然在手。
三人的默契已无需多言,杜圃立刻退至左侧,高士守在右翼,我居中主攻,形成稳固的三角之势。
文气在三人之间流转,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墨蛭挡在外面。
“看我的!” 我立刻用毛笔开始书写,文气顺着笔尖喷涌而出,金红色的光焰瞬间裹住狼毫,“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战城南》的诗句刚落,光焰便化作数十道凌厉的剑影,直刺李二。
这诗本是悲叹战事惨烈,此刻注入文气,却生出排山倒海的攻击性。
剑影撞在李二的短刃上,发出金石交鸣之声,他连连后退,虎口震得发麻,脸上的冷笑换成了惊骇:“这不可能!文气怎会有如此威力?”
笔尖再落:“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剑影愈发密集,将李二逼得节节败退。
就在李二即将突围的瞬间,杜圃的声音突然响起,沉郁如暗夜惊雷:“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他的文气化作灰褐的光晕,迅速在李二脚下蔓延,凝成一道无形的牢笼。
这《石壕吏》本是控诉战乱疾苦,此刻文气流转间,竟生出强大的束缚力。
李二的短刃砍在光晕上,只留下淡淡的白痕,他惊恐地发现双腿已被光晕缠住,每动一下,就像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拉扯。
“这是什么妖术!” 他嘶吼着挣扎,墨色令牌在掌心发烫。
杜圃握着笔的手稳如磐石,眼底满是坚定:“以诗为刃可杀敌,以诗为笼可困奸。”
赵六见同伴被困,挥鞭朝杜圃抽来,鞭梢的墨蛭张着尖嘴,腥臭气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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