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节度使府的门槛,比长安的朱雀门更显冷硬。
我紧攥着官凭迈入正厅,铁甲的碰撞声率先传入耳中。
边关主将王君廓正斜靠在虎皮椅上,手中酒盏里晃动着琥珀色的酒液,酒气与汗味交织,弥漫在空气中。
“李白?” 他斜着眼睛轻蔑地看着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一般,“陛下派来的文抄公?”
厅下的副将们顿时哄笑起来,他们甲胄上的铜钉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嘲讽的光芒。
我赶忙拱手行礼,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怀中的令牌,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文气,说道:“下官乃陛下指派的陇西主簿李白,特来听候差遣。”
王君廓猛然将酒盏重重墩在案上,酒液飞溅而出,怒喝道:“听候差遣?本将这儿要的可不是舞文弄墨的闲人!”
他手指门外的粮车,厉声道:“去,负责押送粮草前往西州军寨。倘若少了一粒米,唯你是问!”
副将们的笑声愈发响亮,有人低声嘟囔:“这文弱书生,是能扛枪,还是能护粮?”
我凝视着桌上刚刚被扔过来的军符,蓦地笑了起来:“主将放心,下官不仅能够守护粮草,还能确保粮草运输安然无恙。”
王君廓挑了挑眉,轻蔑地冷哼一声,挥手示意我离开:“滚吧,别给本将添乱!”
迈出节度使府,风沙愈发猛烈,裹挟着粮草的麦香扑面而来。
负责护卫粮草的五十名士兵已在门外等候,他们的甲胄锈迹斑斑,眼神如蒙尘般疲惫。
带队的校尉陈武是个络腮胡大汉,见我走来,扯了扯嘴角道:“李主簿,委屈您了,这差事苦得很。”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瞬间感受到甲胄传来的丝丝凉意,说道:“陈校尉,先去看看弟兄们的状态如何。”
我走到队伍中间,只见一个年轻士兵正倚着粮车剧烈咳嗽,他脸色蜡黄,腰间长刀的刀鞘都已磨破。
我问道:“多久没吃饱饭了?” 士兵先是一愣,随后低声回答:“一天就两顿稀粥,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眼前的画面令我想起荒原之上的流民,想起被克扣的军粮,文胆在胸口翻涌发烫。
这些士兵乃是边关的坚实屏障,却连一顿饱饭都难以吃上,崔家的黑手究竟伸得有多远?
“今晚不赶路了,扎营休整!” 我下令。
陈武有些迟疑:“别耽误了……”
“饿着肚子赶路,粮草丢了更糟。” 我打断他。
暮色降临时,营寨扎好了。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士兵们疲惫的脸。
看着身边的士兵这样的状态,我取出纸笔,在月下写下《秦风?无衣》,墨迹未干便高声吟诵:“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士兵们听到之后,起初只有寥寥几人跟着念,声音零散如风中残烛。
我加重语气再诵:“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诗句产生的文气顺着诗句流淌,化作淡金色的光点,缠绕在士兵们的甲胄上。
陈武猛地站起身,大声跟读,五十个声音渐渐汇成一股洪流。
光点越来越亮,士兵们眼中的疲惫被火光取代,有人攥紧了手中的戈矛,甲胄上的锈迹仿佛都淡了几分。
呐喊声划破夜空,就连远处的风沙仿佛都停顿了片刻。
文气于营寨上空凝聚成一面无形的旗帜,猎猎作响。
看到我写的《秦风·无衣》产生的文气与士兵配合能产生这样的效果,陈武迈至我跟前。
向我行礼并说道:“李主簿,我等愿听从您的号令!”
士兵们也跟着纷纷起身行礼,甲胄碰撞之声整齐划一,好似在地面敲出了誓言。
次日清晨出发时,队伍的精气神已截然不同。
士兵们步伐稳健,戈矛扛得笔直。粮草车在官道上碾出辙印,麦香混着文气的清冽,驱散了荒原的死寂。
骑在马上,望着前方的黄土梁峁,怀中的《女诫》兵书硌得胸口发沉,心中想着,崔家绝不会让粮草顺利送达。
中午吃过午饭之后,继续赶路,行至夜幕来临前,天地都昏暗下来的时候,前方突然传出声响。
陈武察觉到之后,立刻抬手示意停下,士兵们迅速举起戈矛,文气在矛尖凝聚成微光。
只见一群蒙面人从土坡后窜出,个个手持弯刀,身上散发着浊气,带着市井流氓的油滑与军伍的凶悍。
“劫粮!” 蒙面人嘶吼着扑来,弯刀闪着寒光。
陈武怒吼一声,带人迎上去,戈矛与弯刀碰撞,火星四溅。
我勒住马,文气探出,瞬间便识破了他们的伪装:“是崔家私兵伪装的!他们身上的气息与崔家文杀的气息类似!”
陈武闻言一愣,随即骂道:“狗娘养的崔家!连军粮都敢抢!”
但私兵人数占优,士兵们渐渐落入下风,已有几人中刀倒地。
“稳住!” 我朗声喝道,文气在体内激荡,曹植的《白马篇》在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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