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将木盒递到苏瑶面前时,指尖还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拘谨。苏瑶垂眸看去,盒中铺着暗红绒布,卧着一支成色剔透的白玉手镯,玉质温润,迎着窗外的天光,能看到内里细细的流云纹路,显然是上等的和田暖玉,这种和田暖玉可是十分的难买。不知摄政王这又是何意。
“张嬷嬷说,这手镯是王爷偶然寻得的,瞧着配苏大小姐正好,算不上什么贵重物件,让苏大小姐务必收下。”掌柜低声解释,又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过去,“按大小姐的吩咐,小的给了张嬷嬷五十两银子,说多谢王爷辛苦寻来的玉镯,麻烦王爷收下小姐的心意。可张嬷嬷说什么都不肯要,只说这是王爷的心意,若是收了银子,她回府要挨罚的。”
苏瑶指尖搭在木盒边缘,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却压不住心口那点莫名的躁意。她原以为楚墨送的是丝线,怎料竟是只手镯?还是这般贴身的物件。
“东西留下,银子你先收着。”苏瑶合上盒盖,声音淡得没什么起伏,“张嬷嬷那边,你让人送两匹咱们铺子里新到的云锦过去,就当是回礼。”
掌柜应了声“是”,退出去时脚步放得极轻。春桃凑过来,看着那木盒直眨眼:“小姐,摄政王这是……”
“别乱猜。”苏瑶将木盒推到一旁,重新拿起账册,可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却一个也看不进去。楚墨这般举动,到底是何用意?那日在山脚下,她刻意躲着他,他该是瞧出来了的,怎反倒还送东西来?
正心烦着,凝香阁的丫鬟匆匆跑进来,手里捏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大小姐,方才门口有人送了这个来,说是给您的。”
苏瑶接过纸条拆开,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炭笔写的,字迹潦草:“二小姐往太子府去了,似是拿了张画。”
是她留在府里的眼线。苏瑶指尖一紧,纸条边角被捏得发皱。苏柔刚从她这里走,就往太子府去了?还拿了张画?十有八九是冲着那幅子虚乌有的《寒江独钓图》去的。
“春桃,咱们回府。”苏瑶猛地站起身,将账册往桌上一推,“跟掌柜说,余下的账目我明日再来核。”
春桃见她神色凝重,不敢耽搁,连忙跟上。两人快步出了凝香阁,坐上马车往丞相府赶。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苏瑶掀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眉头越皱越紧。
苏柔去太子府,定然是要在萧允面前说三道四让萧允帮她做蠢事。她先前撒了谎,说萧允送了画到锦绣阁,如今去太子府,要么是想让萧允真的补送一幅画,坐实她的话;要么就是想借“画”的由头,说她对萧允不敬,或是故意冷落太子的心意。
更糟的是,苏柔方才还打探了她和楚墨被困山洞的事,难保不会在萧允面前添油加醋,把两件事搅和到一起,说她一收着太子给她这个小姨子的画想与太子暧昧不清,一边又勾搭上摄政王。萧允本就是听苏柔的安排,又极好面子,若是被苏柔挑唆几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马车刚到丞相府门口,苏瑶就跳了下去,刚要往里走,就见管家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来,脸上带着慌色:“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太子殿下派人来了,说请您即刻去太子府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果然来了。苏瑶心里沉了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来人在哪里?”
“在花厅等着呢。”管家引着她往花厅走,低声道,“来的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脸色不太好看,大小姐……您小心些。”
苏瑶点了点头,走进花厅时,就见一个身着玄甲的侍卫正站在厅中,见她进来,只略一拱手,语气生硬:“苏大小姐,太子殿下有请,请随属下移步。”
“不知太子殿下找我有何事?”苏瑶放缓脚步,故意问道。
侍卫却不肯多说,只道:“属下不知,殿下只让属下请大小姐过去。”
苏瑶心里有数,也不再追问,对春桃道:“你回房等我。”又转头对侍卫道,“走吧。”
跟着侍卫上了太子府的马车,苏瑶一路都在琢磨对策。苏柔肯定已经在萧允面前说了些什么,她不能被动挨打。到了太子府门口,侍卫引着她往里走,穿过几重回廊,直奔萧允的书房。
书房门口守着两个太监,见她来了,连忙掀了帘子:“苏大小姐请进。”
苏瑶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书房里燃着淡淡的檀香,萧允正坐在书桌后,手里捏着一支狼毫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苏柔站在他身侧,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竟像是在哭。
看到这场景,苏瑶心里冷笑。苏柔这戏演得,倒是越来越逼真了。
“臣女苏瑶,见过太子殿下。”苏瑶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声音平静无波。
萧允将笔重重往桌上一搁,墨汁溅出几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片黑痕。他抬眼瞪着苏瑶,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苏瑶!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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