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尖细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戚清辞酝酿的那句“死了都要爱”。
“有万分紧急的国事,必须面呈陛下!”
晏北玄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
这通传声,于他而言,不亚于天籁。
他立刻道:“宣。”
戚清辞撇了撇嘴,一首饮恨金曲没能开嗓,颇有些意犹未尽。
很快,一身青色官袍的王正,迈着他那标准得用尺子量过的方步,走了进来。他面容严肃,眉毛紧紧皱着,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
一进殿,他的呼吸便猛地一窒,抬起的脚悬在空中。
王正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误入了某个专供玩乐的别院。
几只品相不凡的御猫上蹿下跳,竟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当成了猫抓板!
几张盖着朱批的折子,甚至都被抓出了口子,纸屑纷飞。
本该是帝国中枢、庄严肃穆的御书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猫毛与墨汁混合的诡异气息。
而让他目眦欲裂的,是更远处。
那个身着将军服饰的俊美青年,正拿着皇帝御用的那支“秋露白”狼毫,在一张贵比千金的澄心堂纸上肆意涂鸦!
嘴里,还哼着闻所未闻的鄙俗小调。
而他们的皇帝陛下,大晏朝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铁血君主,非但不怒,反倒……默许了这一切?
王正只觉一股滚烫的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连带着花白的胡须,都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一生忠直,两袖清风,最是看不惯此等君王懈怠,妖臣媚上的祸国之兆!
他痛心疾首,他怒其不争!
“陛下!”
王正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双手高高举起一本奏折,老泪几乎要当场飙出。
“臣,死谏!”
晏北玄眉峰微蹙:“何事如此。”
“陛下!自古明君,当勤于政事,远小人,亲贤臣!可如今,陛下竟沉溺玩乐,将这处理国之大政的御书房,弄得乌烟瘴气!”
王正的声调陡然拔高,充满了被辜负的悲愤与孤勇。
“成何体统!”
他越说越激动,枯瘦的手指指向旁边还在状况外的戚清辞,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尤其是此人!名为将军,实为男宠!不思为国分忧,反在御前搔首弄姿,以靡靡之音蛊惑圣听!”
“此等妖臣若不严惩,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陛下!”
一番话,说得是字字泣血,铿锵有力。
戚清辞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靠?这老头是吃了火药吗?火力这么猛?】
【搔首弄姿?靡靡之音?我他妈唱个《两只老虎》怎么就上升到亡国灭种的高度了?碰瓷也不是这么个碰法吧?!】
他下意识地望向晏北玄,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期待,想瞧瞧他打算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按宫斗剧的套路,为了维护帝王威严,安抚耿直老臣,把他这个“罪魁祸首”推出去呵斥一顿,禁足了事,是最稳妥的操作了。
他连禁足期间是躺着还是趴着都想好了。
然而,晏北玄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晏北玄甚至没有看那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王正一眼。
他只是将那支被自己捏出裂纹的朱笔,轻轻放回笔架上。
笔杆与玉质笔架碰撞,发出一声极其清脆的“嗒”。
在安静的殿内,这声轻响,足以让人集中精神。
然后,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一步,走到了戚清辞身边。
在王正惊骇欲绝的目光,与戚清辞猝不及防的错愕中,晏北玄动了。
他伸出手。
一股霸道的力量,直接揽住了戚清辞的肩膀。
随即,他用力将人狠狠一带,结结实实地圈进了自己怀中。
这是一个宣告所有权的姿态。
一个不容任何人质疑与挑战的,绝对保护的姿态。
“王爱卿。”
晏北玄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你看,朕的爱将,为国征战,身负重伤,九死一生。”
“如今在御书房里写写画画,唱唱小曲,放松一下,有何不可?”
王正彻底愣住了:“陛下,可……可这是御书房!是处理国事之地!他……他一介武夫,怎可如此放肆!”
“一介武夫?”
晏北玄笑了,像是在嘲笑王正一样。
“你可知,就是你口中这个‘一介武夫’,在北疆冰天雪地里,以一人之力,退敌十万,才保住了你我能安稳站在这里的江山?”
“朕的功臣,朕的爱将。”
“朕让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
“朕喜欢听他唱歌,他就必须唱给朕听。”
话到此处,晏北玄的目光终于从戚清辞的发顶移开,化作两道实质般的利刃,直插王正的心口。
“倒是王爱卿,身为御史大夫,不去关心边疆战事酷寒,不去体恤将士伤病疾苦,反而天天盯着朕的私生活,盯着朕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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