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内心疯狂吐槽之际,晏北玄从不远处的月亮门后走了出来。他换下了一身龙袍,穿着便于活动的玄色常服,看着戚清辞那副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紧绷了一夜的唇角,终于忍不住勾起极浅的笑意。
“怎么样,喜欢吗?”
戚清辞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臣……臣受宠若惊,非、非常喜欢。”
“喜欢就好。”晏北玄走到他身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你幼时体弱,常年待在府中养病,几乎没怎么出去玩过。朕想,既然你如今必须留在宫里,那朕……就把你缺失的那些童年,一样一样,都给你补上。”
“至于这些,不知道能和你曾经说过的有几分相似?”
戚清辞愣住了。
他没想到,晏北玄竟然会去查这些,会记得这些。
秋千和沙滩他有说过吗?
“朕知道,你想要的是宫墙外的自由。”晏北玄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但朕……现在还不能放你走。”
“所以,朕只能用这种……朕唯一能想到的,用最笨拙的方式,试着让你在宫里,也能过得开心一点。”
戚清辞心里五味杂陈,像打翻了调料,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这人……是真有病还是在演戏?】
【怎么突然就转型成善解人意的暖男了?这人设转变得比翻书还快!昨天还疯批,今天就爹系了?】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绝对是糖衣炮弹!想用小恩小惠腐蚀我革命的意志!我绝不上当!】
晏北玄听着他心里一波三折以及坚决不信的警惕,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到底要朕怎么样,才肯信朕一次?
“去玩吧。”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戚清辞的胳膊,示意他放轻松,“朕在这里陪你。”
戚清辞的目光在华丽的秋千和光滑的滑梯上游移了一圈,最后,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个看起来最幼稚,也最没技术含量的沙坑。
算了,来都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沙子总比对着那张死人脸强。
他认命地在沙坑边蹲下,拿起一把碧玉小铲子,触手冰凉润滑,他开始漫无目的地挖沙。
没一会儿,他竟也玩得投入了,开始不停的刨坑。
晏北玄就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跳跃成一点点碎金。那张总是带着警惕和假笑的脸上,此刻竟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认真。
晏北下凤眸里,风暴与挣扎都已退去,只剩下了一片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温柔的海洋。
这才是戚清辞该有的样子。
不是那个在朝堂上战战兢兢的替身,也不是那个在他面前如履薄冰的囚徒。
而是一个普通的、会为了一堆沙子而暂时忘却烦恼的少年。
“陛下,您也来玩啊。”戚清辞忽然抬头,或许是阳光正好,或许是气氛使然,他竟冲他笑了笑,眼眸弯成了月牙,主动发出了邀约。
晏北玄心头一滞,然后走到他身边,撩起衣袍,也跟着蹲下身。
“朕不会。”他看着那堆沙子,有些无措。他的人生里只有权谋、杀伐与帝王之术,从未有过这些。
“我教你。”戚清辞把另一把象牙铲子塞到他手里,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先挖一个坑,然后把沙子堆成这样,拍结实了……”
两人就这么蹲在沙坑边,一个兴致勃勃地教,一个笨手笨脚地学,画面意外地和谐。
萧烈站在不远处的廊柱后,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个杀伐果断、动辄就要砍人脑袋、连批阅奏折时都冷着脸的陛下,居然……在玩沙子?还因为把坑洞弄塌了,被戚大人拍了一下手背?而陛下非但没生气,嘴角好像还……还往上翘了翘?
这世界是不是疯了?还是我疯了?!
玩了一上午,戚清辞终于累了。
他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两条腿,看着天上的云发呆。
“好玩吗?”晏北玄站在他身后,用一种极轻柔的力道推着秋千,让它平稳地起落。
“……还行。”戚清辞老实回答。确实,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忘了这是皇宫,忘了眼前人的身份。
“那以后,朕每天都陪你来玩。”
戚清辞回头看他,阳光从他身后照来,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像个暴君。他眼中的神色很复杂。
“陛下,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强扭瓜的瓜不甜。
晏北玄停下动作,走到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
“朕想让你明白,留在朕身边,不一定是坏事。”
“朕也可以给你自由,给你快乐,给你想要的一切。”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只要你愿意留下。”
戚清辞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晏北玄在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收买他,诱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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