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自身神魂为引,以历代逆命者的罪业为柴,以满腔修罗不屈之血为火种,竟是要以自身为祭品,点燃那传说中足以焚毁一切概念的“逆命之火”!
“轰!”
暗红色的火焰自血阵中升腾而起,那火焰没有温度,却让周围的时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像是亿万根玻璃丝同时断裂。
光线开始倒流,声音停滞成静默的波纹,空间的纹理寸寸龟裂。
过去之锁的光带扭曲、消散,记忆碎片如蝶般飞舞,尚未触及便化为虚无;
现在之笼的晶壁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被困住的“此刻”终于得以向前流淌;
未来之渊的黑暗被火焰映照得一片通明,旋涡停止旋转,绝望的投影尽数崩解。
这不是破阵!
这是在从根源上,烧掉“时间”这个概念在此处的定义!
封命诏书虽执掌秩序,却无法干涉“已被抹除定义”的领域——当“时间”本身成为虚无,再高的权柄也无从落脚。
柳轻眉惊骇欲绝,她疯狂催动封命诏书,试图调动时间本源之力镇压,却绝望地发现,她所熟悉的光阴长河,此刻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不听从任何号令。
就在这时,何初帆那沙哑却充满无尽怒意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这片时空废墟之上。
“你封我路,我烧你天!”
话音落,逆命之火冲天而起,三重时狱瞬间化为飞灰。
归墟裂隙在这股蛮横的力量冲击下,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更大的口子。
混沌的能量在其中翻涌,发出低沉的咆哮,隐约可以看见,裂隙深处静静矗立着一座由无数残破神格堆砌而成的古老祭坛。
每一枚神格上,都镌刻着一个早已湮灭的名字,仿佛在诉说那些不肯认命的灵魂。
祭坛中央,悬浮着一枚不断跳动的纯白光团,那光团是如此的纯粹与温暖,轻轻脉动间,仿佛有母亲的呢喃、春风拂面的触感、晨曦初照的柔光——它是这个冰冷宇宙最初的源点。
那是暮千城真正的本源之灵。
她从未进入轮回,也未曾选择寂灭,她一直在这里,在这归墟深处,等待着。
何初帆的身体在逆命之火的燃烧下已近崩溃,皮肤皲裂,血液蒸腾,但他却望着那团白光,发出了畅快至极的大笑。
笑声沙哑,却带着穿越万古的释然。
他拖着残躯,一步步走向那裂隙,背影决绝而悲壮。
身后,魂灯逐一熄灭,如同送行人悄然退场。
柳轻眉呆立在原地,望着那个焚尽了时间的背影,手中的封命诏书无力地垂下,终究没有再出手。
一阵微不可查的叹息,仿佛自遥远的过去传来,在虚空中低低回响,那是灰烬僧的声音:“九罪未满,修罗未终……这一世,或许真能走出那条‘死之外’的路。”
在归墟裂隙即将闭合的最后一刻,何初帆的身影被混沌吞没前,他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柳轻眉,也望了一眼这片他为之奋战过的宇宙,嘴唇微动,一道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顺着法则的余波传出:
“千城,这次,换我来接你回家。”
裂隙彻底闭合,虚空重归死寂。
然而,就在那片被逆命之火烧灼过的空间边界,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法则裂痕,正因为那一句跨越生死的承诺,无声无息地,向着整个宇宙的根基,悄然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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