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记忆,都被凌罗扭曲成最恶毒的诱惑。
“你本可以放弃的,那样他们就不会因你而死”,“你本可以退缩的,那样你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
何初帆的神魂在一次次的灼烧与拷问中剧烈颤抖,但他始终守着心底最后一点清明。
直到最后一重试炼开启。
熔炉中,浮现出暮千城生命最后一刻的画面。
她躺在他怀里,生命气息飞速流逝,却依然强撑着,在他耳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亲爱的,请为我报仇哦……”
那句话,是他化身修罗的扳机。
此刻再次重温,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击垮了他所有的坚强。
他双膝一软,神魂之躯竟在心狱中跪倒下来,泪水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几乎就要被这无边的悲伤与仇恨彻底吞噬。
然而,就在即将崩溃的边缘,他却在泪水中笑了,笑得无比凄凉,却又无比温柔。
“你说要我报仇……可我更想……带你回家。”
一言落,天地寂。
那座由历代宿主执念构筑的巨大熔炉,仿佛听到了某种截然不同的答案,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轰然坍塌!
所有的记忆碎片、所有的执念怨气,在这一刻尽数消解,最终汇聚成一道璀璨夺目的白金光流,如天河倒灌,猛地注入了何初帆心口的神格之中。
外界的虚空中,盘膝而坐的何初帆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已彻底化为纯粹的赤金之色,威严而冷漠,仿佛能洞穿万古。
他身后,九条锁链如获得新生的神龙般疯狂舞动,发出震慑神魂的铮鸣,一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凝实、更加威严的修罗之相,在他背后稳定地浮现出来,与他本尊完美重合。
心狱深处,那八道宿主残影早已消散,唯有白骨婆婆的意志虚影呆呆地望着这一幕。
她脸上的癫狂与怨毒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敬畏与臣服。
她缓缓地,朝着何初帆神魂所在的方向跪下,将头颅深深地叩在虚无之中。
“你不是宿主……你是修罗之主。”
声音消散,心狱归于平静。
何初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在虚空中凝结成一枚枚细小的赤金色晶体,随即又湮灭于无形。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曾经狂暴的力量,如今已如臂使指,温顺得像一条大河,静静地在他经脉与神魂中流淌。
力量的本质并未改变,改变的,是驾驭它的人。
他缓缓抬起手,赤金色的双眸望向了遥远的神界方向,那里的星光,似乎也因他的注视而微微颤抖。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真正的狩猎,才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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