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指尖即将触到神尸胸口时，识海突然炸开轰鸣。
他看见凌罗了。
不是器灵的虚影，是真身——黑甲红袍，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脚下是翻涌的血海。
她望着他，眼底有挣扎，有悲怆，还有一丝解脱：“你我皆是容器，而我……是第一个。修罗祖神不灭，只因它寄生于‘情执’之种，代代传承，借壳重生。”
“所以你让我来斩断这个循环？”何初帆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识海上。
“献祭吧！”白骨婆婆的笑声里带着癫狂，“以你神血唤醒母胎，让修罗重临天地——”
神尸的胸口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猩红的光蛇窜出，直取何初帆心口。
他甚至能听见那光蛇的嘶鸣：“认主……认主……”
“认你娘的主！”何初帆暴喝一声，元素之刃反手刺入自己左胸。
鲜血溅在神尸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他撕开被鲜血浸透的衣襟，心狱神国的虚影在身后浮现——那是座由万千情念筑成的城池，城墙上刻着他与千城的初遇，刻着父母在医院走廊的背影，刻着他在不法之地啃食生肉时的眼泪，刻着所有他曾以为会被遗忘的、鲜活的“何初帆”。
“我不是谁的容器！”他抓过那缕猩红的修罗之种，狠狠按进神国核心，“我是何初帆——大夏之子，千城之夫，修罗之主，但唯独不是‘它’的替身！”
神国的城墙突然泛起血光，原本素白的城砖上浮现出万千修罗战吼的浮雕。
那些浮雕的脸在变化，最后都变成了何初帆自己的模样——不是黑甲修罗，是在病房里攥着康乃馨笑的少年，是在魔兽之森啃着生肉却依然会给受伤小鹿包扎的青年，是此刻站在这里、眼底有光的男人。
“主人……”凌罗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温柔得像春夜的风，“你终于，成了刀的主人。”
元罗门的光在身后亮起，粉白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落进来，盖在白骨阶梯上，像给这堆了三千年的坟冢覆上一层温柔的被。
何初帆扯下衣襟裹住胸口的伤口，元素之刃“嗡”地一声飞回刀鞘。
他转身望向光门，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千城，等我。这一次，我不为复仇，不为成神——我只为，堂堂正正地活着。”
宇宙尽头，那道无法直视的身影轻轻叹息：“修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
当何初帆踏着桃花走出元罗门时，星图上的红点已经灼得刺眼。
他站在荒原孤峰上，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突然捂住额头——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神魂，像无形的手，在每夜月升时，轻轻、却执着地，抠挖着他的识海。
他望着掌心还未干涸的血，笑了。
该来的，总会来。但这一次——
他握紧了元素之刃。
他何初帆，接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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