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暮千城一袭白衣,静静地坐着,神情安详。
她的双手之中,正捧着一颗晶莹剔透、缓缓跳动着的冰蓝色心脏。
“这是你的‘情’,也是她的‘死’。”因果镜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肃穆,“你若将它带走,以你的魂火温养,她便能重塑肉身,复活归来。但代价是,你的魂火将与这颗冰心彻底融合,你将永远失去感受七情六欲的能力,变成一个比修罗更无情的存在。你若将它留下,她便能带着你这份最纯粹的爱,安然归于轮回,而你,将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走完剩下的路。”
何初帆凝视着镜中女子的睡颜,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团温暖的魂火,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有释然,有苦涩,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澄澈。
“我曾以为,爱是拼尽一切,把她从死亡的深渊里拉回来,绑在我的身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轻声说,像是在对镜中的她,也像是在对自己说,“真正的爱,是让她能安心地离去,而我……还能带着这份回忆,笑着活下去。”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将胸口那团燃烧的魂火,轻轻地按向了冰冷的镜面。
魂火触碰到镜子的瞬间,并非将其融化,而是如水入海,温柔地融入了进去。
咔嚓——
镜面之上,一道裂痕骤然出现,随即如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镜面。
下一刻,整面巨镜轰然碎裂,化作亿万光点,消散于虚无。
心狱,破了。
当何初帆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然站在原初回廊的起点。
他衣衫褴褛,浑身浴血,看上去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比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还要清明。
远处的王座上,路西法遥遥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由衷的赞叹,低声自语:“有意思。你不是战胜了心狱,你是……接纳了它。”
因果镜童的小手轻轻抚过一块从空中飘落的镜子残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魂火温度,轻声呢喃:“他燃魂,非为破劫,而是为证——修罗亦可有心。”
而在那条通往终点的回廊最深处,被层层法则之力封印的暮千城,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那颗被她护在身前,本该随着何初帆的选择而彻底沉寂的千城冰心之上,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极为细微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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