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身后的门扉便无声无息地隐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何初帆被抛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唯有一座通天彻地的巨大石碑,悬浮在一切概念的中央。
它不是由任何已知的物质构成,更像是宇宙诞生之初,某种意志在混沌中劈下的第一道烙印。
碑面上,无数金色的符文如星河般缓缓流淌,组合成一行行庄严而冷酷的律法。
他认得出来,那是《原初律》,是支撑万界运转的根基,是一切因果的起点与终点。
他的目光扫过,心头一凛,那最核心的法则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生死有序,轮回不逆;情执可断,不可篡改。”
这十六个字,每一个都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是一道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所有生灵的命运。
何初帆站在这伟力面前,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突然,整座石碑发出一声悠远绵长的嗡鸣,平滑如镜的碑面中央,一道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并迅速蔓延开来。
那裂痕中没有泄露出光,反而吞噬了周围符文的光芒,深邃得如同黑洞。
紧接着,一道难以名状的身影从中缓缓浮现。
它没有固定的形体,仿佛披着一整片星河,亿万星辰在它的轮廓中生灭。
它的声音不经由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何初帆的灵魂深处响起,那声音浩瀚、冰冷,如同宇宙自身的呼吸:“何初帆。”
仅仅是名字被念出,何初帆就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将自己锁定。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压制,而是从法则层面对他存在的否定。
“你已触犯三界律令,妄图以私情扰动法则。今,代天执罚。”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被称为“创世残影”的存在,缓缓抬起了由星云凝聚成的手。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惊天的威势,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光矛便已成型,它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甫一出现,便已贯穿虚无,直取何初帆心口那根牵系着一切的灵丝。
这一击,是法则的具象化,是秩序对混乱的抹杀,无可抵挡,无可闪避。
门外,因果镜童的小脸瞬间煞白,他透过门缝窥见的景象让他浑身发抖:“是‘律杀’!他在用‘质疑’动摇法则根基,法则本身要抹除他这个悖论!”
路西法铁青着脸,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见过无数挑战者,也曾是其中之一,但他们挑战的是神权,是统治者。
而这个男人,他挑战的是规则本身。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可这个疯子,正在做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光矛精准无误地刺入何初帆的胸膛。
没有剧痛,只有一种被从根源上剥离的空虚感。
他的生命力,他的道,他的一切,都在被这道光矛迅速消解。
然而,他站得笔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光矛,眼神清明得可怕。
鲜血顺着光洁的矛身淌下,却未曾在虚无中消散,而是在空中诡异地凝结,绽放成一朵妖异而凄美的赤色莲花。
他抬起头,直视那片威严的星河,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这片绝对的死寂中:“你说生死有序……可我问你,是谁定的序?又是谁立的法?是传说中早已消失的创世神?还是……像你一样,一个没有自我,只会执行命令的‘规则傀儡’?”
创世残影那由星云构成的轮廓微微一滞,贯穿何初帆身体的光矛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这极细微的变化,却代表着法则本身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一个被执行了亿万年的程序,第一次遇到了无法识别的指令——质疑。
何初帆感受到了那瞬间的凝滞,他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悲怆与决绝。
他猛地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那柄光矛的矛身。
法则之力灼烧着他的手掌,发出滋滋的声响,但他毫不在意。
“噗嗤”一声,他竟硬生生将那柄光矛从自己胸膛里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涌,但他身上的气息非但没有衰弱,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以指为笔,蘸着自己心口的鲜血,转身面向那巨大的《原-初律》石碑,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两个大字——
不从。
字落刹那,石破天惊!
整座石碑剧烈地震颤起来,碑面上流转的金色符文瞬间紊乱,仿佛一锅沸腾的金水。
与此同时,散落在万界各处,属于暮千城的“千城冰心”残片,无论是在深渊魔海,还是在九天神域,竟齐齐发出了悲鸣般的震动,与这两个血字遥相呼应!
“凡人!你可知挑战法则者,终将化为虚无!”创世残影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情绪,那是被挑衅的震怒。
整个虚无空间都因它的怒火而开始坍缩。
“我知道。”何初帆转过身,竟无视那足以压垮神明的神威,一步步向前,直面那片浩瀚的星河,“可我也知道,暮千城死前对我说‘请为我报仇’,不是让我去杀哪个神,哪个仙。她那么善良,怎么会让我背负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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