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翔茶楼的火光映红了半片夜空,沈清辞隐在对面巷口的阴影里,心如寒冰。王小乙兄妹的血仇、那些葬身火海的证据,还有北境苦苦支撑的父亲与将士——这一切,都需有个交代。
她连夜赶往城南军营,求见城门校尉周擎。
周擎曾是靖安侯麾下最得力的先锋将,五年前因伤退下一线,现任京城西门守将。见到沈清辞时,他刚巡防归来,铠甲未卸。
“二小姐?”周擎屏退左右,面色凝重,“茶楼的火...”
“是灭口。”沈清辞直截了当,“但我已拿到副本。”
她将誊抄的证据摊开,周擎越看脸色越是铁青。
“通敌叛国...他们竟敢...”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双手颤抖,眼中燃起怒火,“二小姐要末将如何?”
“我要借搜查走私之名,再入鹤翔茶楼废墟。”
周擎蹙眉:“茶楼已毁,只怕证据也...”
“真的证据早已转移。”沈清辞低声道,“但我需要官面上的理由,让三皇子以为我们还在废墟中寻找,放松警惕。”
周擎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声东击西。”
三日后,一队兵士以搜查走私货物为名,开进鹤翔茶楼的废墟。周擎亲自带队,声势浩大,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沈清辞扮作书记官,随队进入。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发现”了藏在废墟地窖中的铁匣——这是她早已备好的副本,里面的证据经过精心删减,足以引起御史台的注意,又不至于让三皇子狗急跳墙。
“立即封存,送往御史台!”周擎高声下令,确保周围耳目都能听见。
当日下午,御史大夫郑钧收到铁匣,打开一看,面色大变。他是三朝元老,向来以刚正不阿着称,但这些证据牵扯皇子,让他犹豫不决。
“郑大人,”沈清辞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书房,“证据确凿,大人还要犹豫吗?”
郑钧猛地起身:“你是...”
“靖安侯次女,沈清辞。”她微微一礼,“大人可知,北境将士已断粮七日,仍在死守国土?而通敌者却在朝堂之上,逍遥法外?”
郑钧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本官知道了。但皇子涉案,需陛下圣裁...”
“只需大人将证据呈递御前,余事不敢劳烦。”沈清辞知道,这是郑钧能做到的极限。
离开御史府,沈清辞绕了几条街,确认无人跟踪后,转入一条小巷。明线已布下,但单靠郑钧一人,未必能成事。三皇子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很可能在半路就将证据截下。
夜幕降临,沈清辞来到城东一处僻静的宅院。这里是翰林院编修顾言之的居所,他是太子门生,素有清名。
顾言之见到她,并不意外:“沈姑娘,太子殿下已等候多时。”
沈清辞心下一惊,随他进入内室,果然见到当朝太子负手立于窗前。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她连忙行礼。
太子转身,神色温和:“不必多礼。孤听闻靖安侯府蒙冤,一直暗中查访。可惜三皇弟势力庞大,孤亦多有掣肘。”
沈清辞抬头直视太子:“殿下如今可还愿意相助?”
“你若信孤,孤必不负所托。”太子郑重道。
沈清辞从怀中取出第二份证据副本,这一份比交给御史台的更加详尽,包括三皇子与镇北王密使往来的时间地点,甚至还有他们计划在事成后除掉对方的口信。
太子越看越是心惊:“他们...竟敢与虎谋皮!”
“北境若破,敌军长驱直入,大周危矣。”沈清辞沉声道,“家父守的不是一城一地,而是大周国门。”
顾言之在一旁道:“殿下,此事宜早作决断。”
太子沉吟片刻:“父皇病重,此时若爆出皇子通敌,恐朝局动荡。但...”他看向沈清辞,“北境将士等不得。”
他取出一枚玉佩交给沈清辞:“这是孤的信物。三日后,父皇会清醒片刻,孤必当面呈报。”
沈清辞接过玉佩,心中稍安。太子虽势弱,但毕竟是储君,若有他亲自出面,胜算大增。
离开顾府,沈清辞连夜出城,赶往京郊的云泉寺。
云泉寺住持慧明大师,曾是靖安侯的救命恩人。二十年前北境之战,慧明还是随军医官,曾冒死从战场上背回重伤的靖安侯。
寺院深夜寂静,唯有禅房一盏孤灯。
“大师。”沈清辞恭敬行礼。
慧明已是古稀之年,须眉皆白,但目光依然清亮:“小清辞,老衲已知你来意。”
沈清辞并不意外。慧明大师虽出家多年,但在朝在野皆有耳目,消息灵通。
“这是最后一份副本,”她将油布包裹的证据奉上,“若清辞遭遇不测,还请大师...”
“老衲明白。”慧明接过证据,神色凝重,“你父亲可好?”
沈清辞黯然摇头:“十日前最后的消息,父亲重伤,粮草已尽。”
慧明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这是开过光的,可保平安。你且去吧,这里交给老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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