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余波缓缓散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焦糊和魔力湮灭的刺鼻气味。
安东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耳中只有尖锐的嗡鸣。他挣扎着扶起身前的阿尔瓦罗,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半精灵骑士已解除了石化,他斜倚着焦黑的墙壁,脸色煞白,呼吸微弱而急促,胸口那副破损的胸甲上布满了凹痕和裂口,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碎裂。
而安东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
他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魔剑冥犬。剑柄入手,那冰冷刺骨的杀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更深的侵蚀,更多的痛苦。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依靠这股强烈的杀意来维系自己近乎涣散的意识。
“咳……咳咳……”阿尔瓦罗艰难地睁开眼,“到底……怎么回事?伊格纳西奥……那疯子怎么会……”
“伊格纳西奥和嘉尔曼·卡蒂亚勾结……”安东杵着冥犬,强撑着站起身来,“他们在城堡地底埋满了黑火药……目标是宴会厅……一旦引爆……整个上层结构都会塌陷……里面的人……无一能够幸免……”
他望向内堡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隐隐传来觥筹交错的喧嚣。
“我得去看看……”安东喘息着,“看看人群……撤离了没有……我不放心……”
阿尔瓦罗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想笑,却引来了更剧烈的咳嗽:“他妈的安东……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迟早……会把自己累死……”
安东停下脚步,沉默地向阿尔瓦罗伸出手。
阿尔瓦罗看着那只满是血污的手,笑了笑,用力握住,借着对方的力道,艰难地站了起来。两人互相倚靠着,才勉强站稳。
“你呢?”安东侧头看他,眉头紧锁,“还好吗?”
阿尔瓦罗感受着胸腔内愈演愈烈的剧痛和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咧嘴笑了笑,鲜血又从嘴角溢出:“又能和你并肩作战……不能更好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骤然一缩:“火药……集中在宴会厅下面?”
“应该是……”安东点头,随即也想到了什么,“地窖……城堡地窖的角落里有条密道,通往矿场……我之前就是从那里……味道很浓,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阿尔瓦罗沉默了瞬间,随即紧紧握了握安东的手:“你去宴会厅……确保疏散……地窖那边……我去看看!”
安东一愣,有些惊愕地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需多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决绝。
最终,安东咬了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小心!”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一瘸一拐地向着宴会厅的方向奔去。
阿尔瓦罗看着兄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一直强撑着的身体猛地晃了晃,不得不伸手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心跳越来越微弱,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本就是要消耗生命的祷告,再加上……再加上他妈的伊格纳西奥……
他沿着来时的路,扶着墙,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地窖的方向挪去。
听城堡里那个老洗衣婆说过∶狗快死的时候,会自己偷偷跑开,躲到一个没人的僻静角落,藏起来默默等死……
因为狗这种动物,最不忍心让它爱的人担心了。
阿尔瓦罗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他既不想死在安东面前……也不想死在那位“父亲”面前……
地窖……应该够僻静了吧……
如果运气好……或许还能来得及多救下一个人……
母亲的容颜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温柔而哀伤。阿尔瓦罗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顺着下颌滴落,他却没有力气去擦。
他摇摇晃晃着,终于来到了地窖入口。
门锁已经被利刃撬开,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潮湿的气息。一处活板门被随意地敞开,仿佛行动者已经无所顾忌,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人发现。
阿尔瓦罗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艰难地钻了进去。
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包裹了他。
在地窖深处,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阿尔瓦罗扶着石壁,循着光,蹒跚着向前挪动。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隐隐看见隧道尽头有个纤细的身影正静静站立着,手中举着一块发出幽冷光线的水晶。
那身影听到动静,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阿尔瓦罗身上。
水晶的光芒照亮了她清秀的脸庞和那双翠绿色的眼睛。
艾丽娅看着他,无言,最终,化作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果然是你啊……”阿尔瓦罗苦笑了声,再也撑不住剧痛的身体,他踉跄两步,歪倒在了地上。
精灵少女走上前,沉默地蹲下身,伸出双臂,费力地将这个濒死的男人搀扶起来,让他的后背能勉强倚靠在石壁上。
“为什么……”她的嗓音不住地颤抖,“为什么要回来?你不该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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