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花坊的晨露还沾在晚香玉的花瓣上,苏晚就坐在花架旁的藤椅上皱起了眉。指尖传来的灵脉波动比清晨更频繁,不是恶影的阴冷,而是无数细碎的、带着“遗憾”的情绪——像被揉皱的信纸,层层叠叠堆在感知里,源头直指西巷老楼。她刚翻开奶奶的旧笔记,想确认这种情绪是否与护灵玉有关,陈砚的脚步声就从巷口传来,手里还攥着几张刚打印的纸。
“林晓凌晨发来的老楼补充档案。”陈砚将纸递过来,上面是1943年民国医院时期的“护工值班表”,其中一行用红笔圈出:“王阿婆,负责三楼特护病房,民国三十一年十二月失踪,失踪前曾记录‘需转交302床家书’”。他指着“302床”的备注,“结合柳静先生的日志,302床住的是抗战伤兵顾长风——就是许曼的未婚夫,当年顾长风重伤住院,给家人写了最后一封信,还没寄出去就牺牲了,王阿婆应该是想帮他转交家书,却没能完成。”
苏晚的指尖突然泛出淡白光,与笔记里夹着的“老楼病房分布图”产生共鸣:“我感知到王阿婆的残影了!她在老楼三楼302病房门口徘徊,怀里抱着一个布包,情绪里全是‘愧疚’——她觉得没完成顾长风的托付,对不起许曼,也对不起牺牲的士兵。”
两人来不及多等,陈砚背上桃木剑,苏晚塞进背包几瓶“双生栀子”汁液和林小宇的算术本(上次没来得及帮他完成最后一页),快步朝着老楼走去。刚到巷口,就看到周瑶提着一个保温桶站在梧桐树下,里面飘出红枣粥的甜香:“就知道你们要去老楼,特意煮了粥,老楼里阴气重,垫垫肚子再进去。”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对了,我外婆昨天整理旧物,找到这个——是她当年住老楼附近时,王阿婆托她转交的‘家书地址’,可惜外婆后来搬家,把纸条弄丢了,一直觉得愧疚。”
纸条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东山路12号,顾小梅收”几个字还能辨认——正是许曼之前见到的顾长风妹妹!苏晚接过纸条,指尖的情绪感知瞬间清晰:王阿婆的“愧疚”里,突然掺进了一丝“希望”,像暗室里透进的微光。“我们现在就能帮她完成心愿!”苏晚将纸条小心翼翼折好,“顾小梅还住在东山路,我们先去老楼找到王阿婆的残影,再带她去见顾小梅。”
老楼的木门被晨风吹得“吱呀”作响,二楼病房的衣柜门虚掩着,林小宇的残影探出头,看到陈砚手里的算术本,眼睛瞬间亮了:“哥哥!你带算术本来了吗?我还没做完最后一页的应用题,先生说没做完作业,不能回家……”
苏晚蹲下身,摸了摸林小宇透明的头发,声音放得极柔:“我们先帮你做完作业,再带你去找先生好不好?”她将算术本放在床头柜上,陈砚掏出钢笔——特意选了不会留下实体痕迹的“灵脉墨水”,按照民国小学的课本知识,一步步教林小宇解题。“这道题要用除法。”陈砚指着“五个苹果分给三个小朋友”的题目,“你看,五个苹果平均分,每个小朋友能拿到一个,还剩两个,剩下的可以做成苹果酱,大家一起吃。”
林小宇的残影趴在桌上,透明的手指在纸上游走,随着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写好,他的身体突然泛出淡绿光:“做完了!我终于可以回家找妈妈了!”他抬起头,突然指向三楼楼梯口,“王阿婆在上面哭,她说她弄丢了顾叔叔的信,不敢见许曼姐姐……”
苏晚和陈砚对视一眼,朝着三楼走去。楼梯扶手上的铜环已经锈迹斑斑,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吱呀”的呻吟,像是在诉说当年的遗憾。302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泛着微弱的白光,一个穿粗布衫的老妇残影正蜷缩在病床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包,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着,嘴里反复念叨:“顾先生,对不起……我没能把信交给你妹妹……”
“王阿婆?”苏晚放轻脚步,声音带着敬意。老妇残影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慈祥的脸,她的粗布衫上沾着当年医院的白色记号,怀里的布包边角已经磨损,显然被她抱了八十年。“你们是谁?”王阿婆的声音带着警惕,将布包抱得更紧,“这是顾先生的信,不能给你们,我要亲手交给小梅……可我找不到她,我记不清地址了……”
陈砚掏出周瑶给的纸条,递到王阿婆面前:“我们知道小梅的地址,她住在东山路12号,身体很好,昨天还见过许曼姐姐。我们可以带您去找她,把信交还给她。”
王阿婆的身体猛地一颤,布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信纸散了出来——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是顾长风遒劲的字迹,开头写着“母亲、小梅:见字如面,前线虽苦,却知身后有家国,便无所惧……” 信纸边缘沾着褐色的痕迹,是当年顾长风的血迹。
“是顾先生的字!”王阿婆的眼泪掉下来,化作细小的水珠滴在信纸上,“当年顾先生重伤,半夜写这封信,写着写着就咳血,他说‘要是我走了,麻烦王阿婆把信交给我妹妹,让她知道哥哥没给家里丢脸’……可我还没来得及寄,医院就被大火烧了,我抱着信躲在老楼,一躲就是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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