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的「调和启明」在低年级学员中取得了轰动性的成功,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投下了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学院。曾经因根基不稳而停滞不前的学徒们,纷纷突破了瓶颈,顺利踏入「织法境」,或者为即将到来的晋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学院的低年级区域,往日弥漫的沮丧和焦虑被一种焕然一新的活力和期待所取代。清晨的庭院里,傍晚的夕阳下,随处可见盘膝而坐,闭目调整呼吸,感受自身“生命韵律”的学员,这已成为艾瑞蒙德学院一道新的风景线。
然而,旧的困境刚被撬开一角,新的、更复杂的挑战便接踵而至。
实践大厅内,一批刚刚通过「调和」法门稳固了「启明境」,魔力输出变得稳定而顺畅的学员,正兴奋地、摩拳擦掌地准备构建他们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法术模型——零级戏法“法师之手”。这是从单纯能量引导迈向真正法术构建的关键一步,标志着他们从「启明境」正式向「织法境」跨越的开始。
埃利奥特导师站在大厅前方,照例进行着示范。他伸出右手,精神力集中,魔力随之流转,一个半透明、泛着微光的模糊手形轮廓在他身前迅速凝聚成形,灵活地做出了抓取、移动等动作。
“集中你们的意念,观想‘手’的形态,引导魔力按照这个形态进行编织和固化……”埃利奥特重复着教授了无数遍的、堪称经典的传统教程。
学员们屏息凝神,努力模仿。他们调动起刚刚被“调和”得温顺了许多的魔力,开始笨拙地尝试“编织”。
结果却是一片混乱。
尽管他们的魔力输出稳定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忽明忽灭、四处溅射,但在将这股稳定的能量流编织成特定、复杂的法术模型时,依然显得力不从心,笨拙不堪。
一个棕发男孩憋红了脸,他身前的魔力凝聚成了一团不规则的光晕,像一团扭曲的橡皮泥,完全看不出手的形状,反而因为结构极不稳定而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可能溃散。
旁边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倒是勉强凝聚出了一个类似手的轮廓,但五指模糊不清,结构扭曲,能量节点定位完全错误,这个畸形的“法师之手”颤巍巍地向前飘了不到半米,就“噗”的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般破裂开来,消散在空气中,留下女孩一脸挫败。
更多的学员,则陷入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困境:有的模型结构东倒西歪,无法维持基本形态;有的能量流动在模型内部互相冲突、湮灭,导致模型瞬间崩溃;还有的虽然模型勉强成形,但维持时间极其短暂,消耗的精神力却大得惊人,仅仅几秒钟就让他们脸色发白,额头见汗。
大厅里充斥着魔力失败的低沉嗡鸣、模型破裂的轻微爆响,以及学员们压抑不住的沮丧叹息和焦躁的嘟囔。刚刚因为“调和”而建立起来的信心,在这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编织”面前,又开始摇摇欲坠。
埃利奥特导师穿梭在学员之间,不断地进行着个别指导,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注意形态!观想!要用你的意志去塑造它!……能量节点,对,就是那里,要稳定住!……别分心!”
但他的指导往往流于抽象和模糊。“观想”、“意志塑造”、“感觉那里”,这些词汇对于初学者来说,太过依赖个人的悟性和某种难以言传的“感觉”,缺乏具体、可操作的步骤。往往一个学员在他的亲自引导下勉强找到了点“感觉”,一旦他离开,那种感觉就如指尖流沙般迅速消失,一切又回到原样。
“见鬼,这比单纯引导魔力难太多了!”那个棕发男孩泄气地坐在地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我感觉我的魔力听话了,但它就是不肯变成我想要的形状!”
“埃利奥特导师说的‘观想’,到底要怎么观想啊?我脑子里有手的样子,可魔力根本不听指挥!”高个子女孩也苦恼地附和。
混乱和低效,弥漫在整个实践大厅。
林可和杨华站在大厅入口处的阴影里,已经观察了许久。老院长奥尔加斯和卡尔文也悄然来到他们身后,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看来,‘调和’解决了能量源的问题,就像是给一台机器提供了稳定可靠的电力。”林可抱着她那本厚厚的、写满了各种公式和推论的笔记本,眉头微蹙,低声道,“但没解决‘编程’的问题。机器有了电,但不知道该如何按照我们的指令运行特定的任务。”
“编程?”卡尔文对这个充满异界色彩的新词极为敏感,立刻追问。老院长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一个来自我们世界的比喻。”林可解释道,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些 struggling 的学员,“构建法术模型,就像是在编写一段让魔力如何运行的‘程序’。魔力是硬件和能源,法术模型是软件和指令集。”
她顿了顿,进一步阐述,语气冷静而充满分析性:“传统的学习方法,相当于只给学徒看一段模糊的、未经注释的‘源代码’——也就是导师通过精神演示所展现的那个成品模型。然后让学徒去死记硬背、去盲目模仿。整个过程,缺乏标准化的‘语法’规则、清晰的‘函数库’(基础模型构件)和有效的‘调试工具’(错误检测与纠正机制)。学习效率自然极其低下,而且极度依赖个人的天赋、悟性和运气。容错率太低,任何一个微小的理解偏差或操作失误,都会导致整个‘程序’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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