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岳沉岳高大的身躯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张憨厚的脸庞因极度痛苦而扭曲,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紧咬的牙关边渗出。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生机正在被那股阴毒的“化骨邪光”疯狂侵蚀,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但他依旧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执念,如同一尊即将崩塌的石像,死死地将那面巨盾挡在身后那两个女孩的身前,没有后退分毫。
苏清夙的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她体内的法力已然枯竭,每一次凝聚“掌心雷”,都像是从干涸的河床中强行压榨出最后一滴水,可那些微弱的雷球,在那“纳法宝鉴”的力场干扰下,连靠近敌人都做不到,只能在半空中枉然地炸开,散作无力的电弧。
而徐璃音,更是心如刀绞。她隔空输送出的那缕微弱得近乎透明的“魂疗”之光,对于岳沉岳那如同决堤江河般流逝的生命力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座为她们遮风挡雨的“山岳”即将崩塌,却无能为力。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与十年前那个血色之夜,何其相似!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潭之水,淹没了她们最后的心跳。
刀疤脸的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狞笑。他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剧毒短刀,对准了岳沉岳毫脆弱的咽喉,准备刺下这终结一切的一击。
就在这生死一线,万念俱灰之际,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陡然从林中深处穿出!
这道金光来得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突兀,快得仿佛一道划破永夜的错觉,一道只存在于濒死幻觉中的希望。它并非直线而来,而是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玄奥而优美的弧线,几乎肉眼难捕,瞬间卷至“无相双煞”的身前!
金光敛去,露出了楚元珩那清瘦挺拔的身影。
他的衣衫在急速的穿行中略显凌乱,呼吸也有些微的急促,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蕴藏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凛冽的杀意。
他没有丝毫废话,甚至没有去看身后三人的惨状。在现身的同一刹那,他身形一转,手腕一振,那条一直被众人误认为是他腰间装饰的、缠绕着的物件“铮”的一声应手弹出,瞬间绷直,化作一柄寒光闪闪、薄如秋水的软剑!剑身随着他手腕的抖动,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灵动银蛇,没有选择正在行凶的刀疤脸,反而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直接攻向了那个一直好整以暇、手持“磐石护壁”、防御最强的矮个师兄!
“太阴·水月乱舞!”
一声低喝,不带丝毫烟火之气,却仿佛引动了天地间的至阴之气。
刹那间,剑光如雨,泼洒而下。那不再是单纯的剑光,而是一片片、一轮轮清冷如水的月华,交织成一张绵密而毫无死角的大网,将矮个师兄完全笼罩。楚元珩的身法快到了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虚无的清风,手中的软剑更是变化万千,剑身时而如灵蛇吐信,刁钻狠辣;时而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剑招之中,不仅蕴含着“平沙十三式”的精妙变化,更夹杂着一丝丝难以察觉、却又阴寒刺骨的“水纹剑·微术”的内劲。
“又来一个送死的武夫!”矮个师兄起初还不以为意,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轻蔑的狞笑。他狞笑着,将手中的“磐石护壁”往前一横,土黄色的结界再次光芒大作,“刚才那个大块头的重击都被我挡下了,你这柄软趴趴的剑,是想给我挠痒痒吗?”
然而,不到数息之间,他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他惊恐地发现,对方那看似轻柔无力的剑招,却虚实相间,每一剑都如同长眼一般,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防御结界上灵力流转最为薄弱的节点之上!更可怕的是,那如水月般清冷的剑光之中,夹杂着的一丝丝肉眼难辨的阴寒雾气,竟能无视他引以为傲的物理防御,如同跗骨之蛆般,直接渗透进结界之内,侵蚀着他法器的核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磐石护壁”上传来的,不再是沉稳厚重的反震之力,而是一种高频率的、源自内部的颤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根基处瓦解它的结构!
这是……法武同修!而且是极为罕见的、能够将法术与武技完美融合的顶尖高手!
“师弟,快来助我!这家伙不对劲!”矮个师兄终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失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正准备一刀结果了岳沉岳的刀疤脸闻声,也是大吃一惊。他顾不得再去补刀,急忙转身,将手中的“纳法宝鉴”与师兄的“磐石护壁”猛地合在一处。
一时间,一土一黑两道光芒交相辉映,彼此交融。厚重的土黄色光芒化作坚不可摧的壁垒,而深邃的漆黑邪光则如同流水般在其上盘旋缠绕,形成了一个将物理防御与法术吸收完美结合、再无明显破绽的、更为强大的复合阵法——“两仪生死阵”!
巨大的压力骤然一减,几乎要窒息的徐璃音和苏清夙,终于得到了一口宝贵的喘息之机。徐璃音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为岳沉岳的治疗之中,绿色的“魂疗”之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包裹住他背后的伤口。而苏清夙则抓住时机,手中冰晶短杖连连挥动,一道道凝聚了她全部法力的“链闪”,如同紫色的电蛇,从后方激射而出,配合着楚元珩,一同疯狂地攻击着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龟壳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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