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官兵的动作极为粗暴,旁若无人。为首的校尉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角一直横亘至下颌,让他本就凶恶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煞气。他似乎对这种扰民的搜查早已习以为常,一脚踹开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那脆弱的木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门栓应声而断。他带着人如狼似虎地闯了进去,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一阵器物被打翻的声响和住客惊恐的尖叫,很快,校尉又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又是一群穷鬼”,便领着手下,继续走向下一间。
他们的目的清晰,下手狠辣,就是要在沙砾中淘金,搜查出新皇陆远山颁布的通缉令上,那些价值连城的前朝皇室成员。
没过多久,这队煞神就来到了楚元珩他们所在的房间门口。走廊本就不宽,被他们这么一堵,顿时显得拥挤不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汗水与劣质酒精、铁锈混杂的难闻气味。
那刀疤校尉手中的羊皮纸画像被展开,他浑浊的目光先是在画像上那张清秀俊朗的少年面孔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抬起,满脸不耐地在易容后的楚元珩脸上扫过。他来回比对了一下,见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神情木讷的中年汉子,与画像上那位气质出尘的六皇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便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赶走一只苍蝇。
“你们几个,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做什么活计?”一个跟在校尉身后的士兵,上前一步,用手中的长矛末端“咚”地一声顿在地上,厉声盘问道。
“军……军爷,”楚元珩把一个普通中年商人的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他微微躬着身子,脸上堆砌起恰到好处的畏惧与谄媚,“我们是……走南闯北的小行商,从南边贩了些山货,想到北边去碰碰运气,讨口饭吃。”他说着,甚至还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那士兵本想再盘问几句,目光却不经意间越过楚元珩,被他身后门口站着的苏清夙和徐璃音恰好瞧见。
她们底子超凡脱俗,就算改换容貌,依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一个脸带雀斑,显得娇俏可爱,如同山间清泉;一个眉眼柔和,气质温婉动人,宛若幽谷兰花。在这满是粗鄙汉子、气氛紧张的客栈走廊里,她们的存在显得格外惹眼,仿佛是灰暗画布上两抹最明亮的色彩。
那士兵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满是贪婪的邪光。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一边搓着粗糙的大手,一边上前一步,绕过楚元珩,就想伸手去摸苏清夙那带着可爱雀斑的脸蛋:“哟**!**两位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这兵荒马乱的,赶路多辛苦啊。不如,陪哥哥们到房里喝一杯,解解乏?”
苏清夙被他身上那股恶臭熏得胃里一阵翻腾,吓得连忙后退一步,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而她身旁的徐璃音,眼神则在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腊月的寒冰。一股冰寒彻骨的气息从她身上悄然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她的右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那柄看似破旧的断剑剑柄上,只要对方的手再敢前进一寸,她有把握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让这只脏手永远地留在这里。
楚元珩的心头也猛地一凛,伪装出的木讷荡然无存,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深邃的寒意。他体内的太阴灵息开始在经脉中默默运转,蓄势待发。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当着他的面,欺辱他的同伴。一场血腥的冲突,已然迫在眉睫。
就在这千钧一发、剑拔弩张之际,房间内,那一直作为背景噪音的存在,突然爆发了!
“呼——噜——!!!”
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毫无征兆地炸响!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闷雷滚动,而是如同平地起惊雷,又好似山洪在狭窄的峡谷中轰然爆发,带着一股蛮横霸道的气势,无可匹敌,瞬间压过了走廊里所有的嘈杂。
几个官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齐刷刷地朝屋内看去。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魁梧壮汉,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嘴巴张得老大,显然就是这噪音的源头。
那正欲伸出禄山之爪的士兵,被这一声巨响吓得魂飞魄散,手猛地缩了回去。刀疤校尉也被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他皱着眉头,嫌恶地看了一眼屋内那不雅的睡姿,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大声骂道:“晦气!碰到个睡死的猪!走,去下一家!”
一群官兵仿佛是躲避瘟疫一般,扫兴地、乱糟糟地离开了,沉重的脚步声很快在楼梯下方远去。
走廊里恢复了宁静,楚元珩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松弛下来。他长舒一口气,但却心生警惕。他知道,此地已不宜久留。这些官兵虽然暂时被糊弄过去,但难保那个心生邪念的士兵不会贼心不死,私下里再回来找麻烦。
他当机立断,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还在梦中“驰骋疆场”的岳沉岳,然后转身端起徐璃音和苏清夙刚刚让小二送来的、还带着沐浴后余温的洗澡水,对着岳沉岳的头顶,“哗”地一声,毫不犹豫地浇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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