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小的战争。
是她第一次,不为生存,不为战斗,而是为了某种更重要的东西,在努力。
他不能打扰她。
……
这样的秘密行动,持续了整整五天。
阿萤手上的伤口,旧的结了痂,又添了新的。
那个装着失败品的木筐,已经快要满了。
赵沐笙每天看着,心中又好笑,又心疼。
他已经大概猜到了她在雕什么。
那些被她扔掉的“失败品”,虽然个个面目全非,但依稀能看出,都是一个“小人”的形状。
这只笨拙的小猫,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进行着一场盛大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创造”。
终于,在第六天的晚上。
两人吃完饭,像往常一样,依偎在壁炉前的兽皮垫上。
赵沐笙正在给阿萤讲《山海经》里那些光怪陆离的异兽。
可他发现,今天的阿萤,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小手,一直藏在宽大的披风袖子里,紧紧地攥着什么。
身体也有些僵硬,时不时地,就偷偷看他一眼,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脸颊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那副坐立不安,扭捏不已的样子,让赵沐笙心中了然。
看来,她的大作,是终于完成了。
他故意装作没发现,继续讲着:“……话说那西山经中,有一神鸟,名曰‘毕方’,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
他讲了半天,怀里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有那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攥得更紧了。
赵沐笙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快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少女,柔声问道:“阿萤,怎么了?”
阿萤的身体,轻轻一颤。
她抬起头,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紧张。
她抿了抿唇,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那只藏在袖子里的小手,终于,慢慢地,慢慢地,伸了出来。
她的手心里,躺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被摩挲得非常光滑的,小小的木雕。
木雕,是一个小人。
小人穿着长袍,负手而立。
只是……这手艺,实在是一言难尽。
小人的五官,都被挤在了一起,眼睛一大一小,鼻子是歪的,嘴巴只是一道浅浅的划痕,看上去,丑萌丑萌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熟悉的,负手而立的姿态,看着那依稀能辨认出的,长袍的轮廓。
赵沐笙就是能一眼认出。
这个小人,雕的是他。
阿萤高高地举着那个木雕,小脸涨得通红,用一种献宝般的,又带着一丝不安的眼神,看着赵沐笙。
她没有说话。
她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个丑萌的木雕小人。
然后,又指了指赵沐笙。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极轻,却又无比清晰,无比郑重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
“我的。”
轰。
这两个字,像一股无法言喻的,最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赵沐笙心中所有的防线。
他怔怔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闪烁着期待光芒的眸子。
看着她那张因害羞而染上动人绯色的,精致的小脸。
他终于明白。
她这几天的鬼鬼祟祟,她满手的伤痕,她那满满一筐的失败品。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雕刻出这个属于“她”的,小小的“他”。
这不是一件礼物。
这是一份宣告。
一份用最笨拙,最纯粹,最原始的方式,写就的,名为“爱”的契约。
她,在用她的方式告诉他。
你,赵沐笙,是我的。
赵沐笙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种巨大的,名为“感动”的情绪,填得满满的,几乎要炸开。
他伸出手,没有去接那个木雕。
而是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只布满伤痕的,冰凉的小手。
他将她的手,连同那个丑萌的木雕一起,拉到自己的唇边。
他低头,在那道最深的,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印下了一个无比轻柔,无比珍视的吻。
“阿萤。”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郑重地,从她的手心,接过了那个木雕小人。
他将它放在自己的胸口,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仿佛,那不是一个木雕。
而是这世界上,最稀有的珍宝。
阿萤看着他的动作,那双紧张的眸子,终于,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满溢而出的,纯粹的喜悦。
她成功了。
夫君,喜欢她的礼物。
就在她开心得想要像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撒个娇的时候。
赵沐笙,忽然凑了过来。
他那张俊朗的脸,在她的视野里,迅速放大。
然后。
一个温热的,柔软的,带着一丝青草气息的触感,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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