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拱手。
“谨遵兄长安排。”
他知道。
新野,就是流放。
远离权力中心,名为重用,实为监视。
但他又能如何?
他现在只是一条丧家之犬。
有口饭吃,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
新野县。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城墙低矮,百姓稀少。
街道上,满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蓬头垢面,麻木地躺在街角,等死。
刘备入城的那天,没有鼓乐,没有欢迎。
只有无尽的死寂。
县衙破败不堪。
房梁上挂着蜘蛛网,桌案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刘备坐在那张摇摇晃晃的太师椅上,看着这间四处漏风的大堂。
他突然笑了。
笑得很苦。
“简雍。”
“在。”
简雍走了进来。
“传令下去,收拢残部,招募流民,垦荒屯田。”
刘备的声音很平静。
“我们,得活下去。”
简雍看着刘备那张憔悴的脸,喉咙哽咽。
“是主公。”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
刘备每天都很忙。
忙着安抚残部。
忙着招募流民。
忙着分配土地。
忙着筹集粮草。
他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他告诉自己,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只要不死,就总有翻身的那一天。
但,真的吗?
……
建安六年,初春。
新野县衙,后堂。
刘备与简雍、孙乾等几名心腹,围坐饮酒。
桌上的菜很简单。
几碟咸菜,一碗豆腐,一壶浊酒。
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
简雍喝了一口酒,苦笑道。
“大哥,你说咱们这是图什么啊?”
“跟着你这些年,打了多少仗?输了多少次?”
“如今窝在这新野,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说得很丧。
但没有怨怼。
只是单纯的,迷茫。
刘备没有说话。
他只是端着酒杯,看着杯中那浑浊的酒水。
许久。
他突然放下酒杯,撩起自己的衣袍。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双曾经强健有力的大腿上,此刻,赫然长满了松弛的赘肉。
刘备盯着那些赘肉,眼眶,红了。
“我刘备,半生戎马。”
“从涿郡起兵,到如今困守新野,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间,我东奔西走,朝不保夕,从未有一日安稳。”
“如今,困守于此,无所事事,连骑马都少了,竟长出了这些……废肉。”
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我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了。”
“可我一事无成。”
“无尺寸之地,无容身之所,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
“我这半生,到底在干什么啊……”
说到最后。
这位半生枭雄,竟伏案痛哭,泪如雨下。
简雍等人,亦是红了眼眶。
他们想要安慰。
却不知从何说起。
因为,这就是现实。
残酷的,无法改变的,现实。
屋外,春雨淅沥。
屋内,一片死寂。
只剩下,那压抑的哭声,在这破败的县衙中,久久回荡。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太行山。
桃源镇。
这里,是另一番景象。
春雨过后,万物复苏。
新修的水泥大道上,商队络绎不绝。
田野里,翠绿的麦苗在春风中摇曳,长势喜人。
城墙之上,黑甲士兵来回巡逻,军容严整。
工坊区,传来水力锻锤震耳欲聋的轰鸣。
学堂里,孩童们的读书声,清脆响亮。
一切,都在蓬勃生长。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城南,一片新开辟的空地上。
一座占地百亩的巨大建筑,正在拔地而起。
那是,军事学院。
赵沐笙亲自设计的,用来系统化培养军官的,战争机器。
建筑工地上,数百名工匠挥汗如雨。
水泥搅拌机轰鸣作响,一车车灰白色的混凝土,被源源不断地运到工地。
木制的脚手架,层层叠叠,直冲云霄。
监工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再快点!”
“主公说了,这军校必须在三个月内完工!”
“谁敢偷懒,扣工分!”
工匠们不敢怠慢,拼了命地干活。
因为他们知道。
主公从不食言。
只要按时完工,不仅有丰厚的工分奖励,还能分到额外的肉食。
在这个乱世。
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幸福。
……
议事厅。
赵沐笙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手中握着一根木杆,正在推演着什么。
沙盘上。
密密麻麻的旗帜,代表着天下诸侯的势力范围。
北方,是曹操的深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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