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楼道里显得格外刺眼。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三秒,指尖划过锁屏,没回,也没删。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门开了。
屋里没开灯,她摸着墙边按了开关。白炽灯亮起,照出这间不足三十平的出租屋——旧书桌靠窗,床铺整齐,衣柜门半开着,露出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她把手机放在充电座上,脱掉制服外套,换上卫衣,然后从抽屉底层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把学生证、奖学金证明复印件一张张放进去。
第二天六点整,闹钟还没响,她已经醒了。
窗外天色灰蒙,空气微凉。她坐起身,手伸进卫衣口袋,触到那个冰凉的小物件——母亲留下的怀表。她拿出来,拇指轻轻摩挲表盖,没打开,只是贴在掌心焐了一会儿。
“你要活得像光。”
她说不出这是第几次默念这句话,只记得每次说的时候,心跳都会稳一分。
七点十分,她站在公交站台等车。风吹得额前碎发乱飘,她抬手压了下,拎紧包。文件袋在里面,沉甸甸的,像一块盾牌。
九点零七分,她走进顾家老宅大门。
青石台阶两侧种着冬青,修剪得齐整。管家引她穿过庭院,脚步声落在石板路上,清脆又空旷。走廊尽头是间书房,门开着,顾砚辞已经在里面,坐在长桌一侧,面前摊着一份文件。
他没抬头。
律师站在旁边,递来一叠纸。“婚前协议草案,请过目。”
她接过,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条款:财产独立、债务隔离、社交公开约束、不得干涉对方私生活……一条接一条,写得严丝合缝。最后一页写着“期限三年,到期自动解除”。
她的呼吸顿了一下。
三年。不多不少,刚好够她完成学业、攒下第一笔启动资金。这段时间,她能借这个身份脱离继母掌控,也能暂时避开那些催债的人。
她继续往下看,在第七条停住:“双方不得以婚姻关系干预对方学业、职业发展及个人规划。”
前面加了个“不”字。
她抬眼,看向顾砚辞,“这一条,我想改。”
他这才抬眸。
“去掉‘不’字。”她说,“我可以不干涉你,但你也别限制我读书和工作。”
律师愣了下,转头看他。
顾砚辞盯着她,眼神没什么波动,像是在评估什么。三秒后,他点头,“可以。”
律师迅速修改打印,重新递上。
她拿起笔,指节微微用力,签下名字。墨迹干透,合上文件夹。
“签完了?”他问。
“嗯。”
他起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黑卡,递过来。“顾家联名账户已开通,生活支出走这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看着那张卡,没立刻接。
他知道她的生日?资料里写的?
她伸手接过,放进包里,没说话。
“东苑有间客房给你。”他说,“先住下,等后续安排。”
她点头。
管家这时进来,“少夫人,我带您过去。”
她跟着走,穿过回廊,阳光斜洒在砖地上,影子被拉得很细。东苑离主楼不远,是个独立小院,两层小楼,窗户干净,窗帘半垂。
“行李还没送过来,您需要什么随时叫我。”管家说完退下了。
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银杏树,枝干粗壮,叶子刚冒新绿。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怀表还在。
这不是家,只是落脚点。但她得让它看起来像个临时归处。
楼下传来脚步声,很轻,却一直走到院门口才停。
她没回头。
“你觉得,这份协议真能保证三年平静?”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他站在门口,没进来,手插在裤袋里,神情看不出情绪。
“我不求平静。”她说,“我只要时间。”
他盯着她,“三年后你打算做什么?”
“离开。”她答得干脆,“带着我自己挣的东西,走得干干净净。”
他嘴角动了下,没笑,倒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所以你现在做的每一步,都是在为‘走’做准备?”
“是。”她直视他,“你不也一样?这场婚姻对你来说,不过是挡外界嘴的壳子。而我需要这个壳,撑出一条路。”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昨晚你去酒吧,是为了钱?”
她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果然查了。
但她不慌。“我做的事,合法,不犯法,也不影响协议履行。至于我去哪儿赚钱,那是我的自由。”
“可你是顾太太。”他语气低了些,“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现在还不是。”她提醒他,“而且就算签了,我也不会靠谁养。”
他看着她,眼神变了。不再是审视,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近乎探究的东西。
“你知道顾家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吗?”他说,“一个穷学生,嫁进来就想全身而退?”
“那就让他们看。”她声音不高,却稳,“我不会给他们任何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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