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玉女峰的晨雾来得比别处更烈,像是被谁揉碎的棉絮,从千尺幢的石缝里涌出来,转眼间就漫过了苍龙岭。
慕容雪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上走,听雪剑的剑穗沾了露水,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拖出细碎的水痕。
“这雾邪性得很。”沈文卿收起折扇,指尖在袖中捻着三枚铜钱,“寻常山雾到巳时便该散了,今日却越来越浓。”
墨鹰走在最前面,玄铁面具上凝结的水珠顺着下颌的疤痕往下滑落,左肩的绷带又渗出了暗红的血渍。
走着走着,他突然止住脚步,抽出短刀虚劈,倏,刀风劈开浓雾的刹那,隐约传来笛声。
那笛声初听时像山涧流水,细听却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星夜谣?”慕容雪的脚步也猛地顿住,表情变得凝重无比。
十年前母亲抱着她坐在慕容庄的梨树下,唱的正是这支曲子,只是那时的旋律温润如月光,此刻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
“小心。”墨鹰的短刀迎风虚晃两下,刀身映出雾中晃动的黑影,“是锁魂网。”
话音未落,十二道黑影突然从两侧的岩壁后窜出,手中的玄铁网在空中张开,网丝细如发丝,泛着暗绿的光泽,显然浸过剧毒。
为首的那人手腕翻转,锁魂网如乌云盖顶般罩下来,网眼间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声音里带着摄人心魄的诡异。
慕容雪足尖轻点地,听雪剑“铮”地出鞘,森寒的剑气陡然爆发,如惊涛拍浪翻向着对方袭卷而去。
她记得父亲手札里写过,对付柔物需用刚劲,剑尖在网面上划出银亮的弧线,“海啸剑法”第一式“惊涛”陡然施展,剑气激起漫天冰晶,将迎面而来的锁魂网冻成半透明的冰罩。
“咔嚓”一声脆响,冰罩碎裂,网丝上的毒液溅在石阶上,升腾起阵阵白雾,夹杂着刺鼻的臭味,让人作呕。
趁着这功夫,慕容雪看清了那些黑衣人的袖口,他们每只袖口上都绣有半朵暗金色的莲花,针脚与拜月山庄的服饰如出一辙。
“拜月山庄的叛徒。”她剑势再变,听雪剑化作银龙绕身,将两侧袭来的锁魂网尽数挑开,“柳乘风倒是舍得下本钱。”
她语气间蕴含着滔天怒意。
随着慕容雪割开锁魂网的刹那,沈文卿袖中陡然掷出七枚铜钱,咻咻咻,铜钱在空中连成北斗七星的轨迹,精准地打在右侧岩壁的七个石孔上。
紧接着,就听见“嗖嗖”几声,七支淬毒的弩箭从石孔中射出,势头虽疾,却被沈文卿掷出的铜钱撞得偏离了方向,钉在对面的崖壁上,箭尾的白羽簌簌发抖,上面隐隐可以瞧见用朱砂写着“地煞”二字。
“这是……地煞堂的七星弩?!”沈文卿脸色微变,他腕子一抖,折扇展开,将近前的雾呼扇开去,视线总算清晰了些。
“他们在雾里布了机关阵,非常厉害,千万别迷了路,跟着我走。”
墨鹰的玄铁刀迎风疾舞,卷起道道黑芒,将攻到近前的三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他左肩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腐心砂的毒性顺着血脉往上涌,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可他仍不肯懈怠,咬牙坚持着,脚下丝毫不停,陡然听到风声甚急,他手中玄铁刀一翻,刀背反磕,正好砍中一名黑衣人握网的手腕。
那人发出杀猪的惨叫,锁魂网脱手飞出,正好罩在他身后的同伴身上。
“蠢货,凭你也敢偷袭老子!”墨鹰低骂一声,短刀顺势劈下,刀风带着血腥气扫过,将那两张纠缠在一起的锁魂网劈成碎片。
网丝上的毒液溅在他手背,瞬间泛起青紫色的水泡,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反手抓住第三名黑衣人的脚踝,猛地掼向岩壁。
“嘭”地一声,那人撞在石壁上,紧随之便传来骨头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叮当一声轻响,他怀中揣着的那枚青铜令牌滚落出来,在雾气中泛着诡异的寒光,背面上刻着“思过崖”三字,被血污半掩。
慕容雪剑气如潮,听雪剑的寒光在雾中不断闪烁。
和对方交手一炷香不到,她发现这些人虽然招式狠辣,却并不恋战,分明是在拖延时间。
“不对劲。”她一剑逼退身前的敌人,余光瞥见沈文卿正往左侧的岔路退去,“他们在引我们往那边走。”
沈文卿手中折扇一扬,向斜上方射出一枚穿心钉,“嗷呜”一声惨叫传来,紧随之便听见浓雾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是吊桥机关!”他拽着慕容雪往右侧闪避,脚下的石阶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悬崖。
刚才若再往前半步,此刻便已坠入万丈深渊。
险之又险!
墨鹰的短刀突然插入崖边的石缝,借着刀身的支撑跃到安全地带。
他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入三名黑衣人的咽喉,“他们是想把我们诱到绝路上去。”
剩下的人见先机已失,只得启用后手,一声尖啸骤响,他们立马变阵,六张锁魂网在空中连成一片,网眼间的铃铛同时响起,声音尖锐得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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