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城火车站的站台上,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特有的淡淡愁绪,混合着消毒水、人群体味以及远处飘来的快餐食品的气味。林峰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儿子林毅,小家伙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贴在父亲结实的胸膛上,对即将到来的分别一无所知。
姜欣站在一旁,细心地为林峰整理着其实本就笔挺的衬衫衣领,动作轻柔,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与牵挂。她今天穿着一件素雅的连衣裙,外面罩着开衫,比前几日相聚时清减了些,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回到省城,按时吃饭,别总熬夜。”她轻声叮嘱,声音柔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胃不好,酒能不喝就别喝。” 空气中火车制动阀排气的“嘶嘶”声,远处广播的嗡鸣,以及周围旅客的嘈杂,都成了她话语的背景音。
“我知道,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和小毅。”林峰低头,用额头轻轻抵了抵妻子的额头,这个亲昵的动作引来旁边几位候车旅客善意的微笑。他深吸一口气,儿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和妻子发间熟悉的馨香钻入鼻腔,让他心中那片因权谋争斗而冰封的角落悄然融化。他凑近姜欣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果城这边,我都安排好了,有人暗中照应,你和孩子放心。等医院和家里老人安顿好,我亲自来接你们。”
姜欣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有愧疚,有坚定,更有如山般的承诺。她用力点了点头,将所有担忧咽回肚里,展露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嗯,我和儿子等你。” 她心想:他是做大事的人,我不能让他分心。家,我来守。
心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这半年,必须尽快将省城的局面彻底稳住,扫清一切隐患!林峰心中暗自发誓。
汽笛长鸣,列车即将启动。林峰将孩子轻柔地交还给姜欣,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手,心中又是一紧。他目送着妻儿在列车员的帮助下登上车厢,隔着缓缓关闭的车门,看着姜欣抱着孩子,在窗边向他用力挥手。
列车逐渐加速,消失在视野尽头。站台上瞬间空荡,只留下铁轨摩擦的余音和一阵卷起尘埃的冷风。林峰脸上的温情迅速褪去,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与冷峻。他转身,对身后如同影子般肃立的秦风微微颔首。
秦风会意,低声道:“头儿,都安排好了,嫂子和小公子一路都有人暗中护卫,确保万无一失。”
“嗯,回省城。”林峰迈开步伐,走向站外等候的车辆,每一步都沉稳有力。短暂的温情港湾已经远离,他必须再次回到那片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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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发改委大楼,林峰办公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办公室里飘散着新沏龙井的清香,与打印纸上淡淡的油墨味混合在一起,构成公务场所特有的气息。林峰已经换上了标准的行政装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取办公室主任杨新民的汇报。
杨新民态度比以往更加恭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王振涛、刘健的倒台,赵老派系的顷刻崩塌,让整个省直机关都见识了这位新任副主任翻云覆雨的手腕。他小心翼翼地汇报着近日委内的动态,重点提到了关于高技术产业处处长接替人选的一些风声。
“林主任,”杨新民斟酌着用词,“听说……省委组织部那边,对高技术产业处处长的人选,可能更倾向于从其他厅局,或者下面地市调任一位经验丰富的同志。”
林峰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呷了一口,动作不疾不徐。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瞬间锐利起来的眼神。心想:秦为民?动作倒是快。赵老刚倒,他就想把手伸进发改委,塞自己人进来,继续给我使绊子?高技术产业处关系到北山区试点的核心推进,这个位置,绝不能丢。
他放下茶杯,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叩叩”声。“哦?组织部统筹考虑,自有道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我们委内也要积极推荐合适人选嘛。北山区试点正在关键期,高技术产业处责任重大,处长人选必须熟悉业务,勇于担当。”
杨新民立刻领会精神,腰板微微挺直:“是,林主任。我们一定严格按照您的要求,梳理符合条件的内部人选,准备好详实的推荐材料。” 他心想:林主任这是要亲自把关,绝不会让这个关键位置旁落。看来,省里的博弈,远未结束。
“嗯,去忙吧。”林峰挥挥手,打发走杨新民。
办公室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林峰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白板前,上面赵老的名字已经被擦去,但新的名字和关系网络正在悄然浮现。他在“秦为民”三个字下面,画上了一条粗重的红线。
心想:打掉一个赵老,又来一个秦为民。这官场,果然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也好,正好用这个机会,看看还有哪些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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