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盯着那块,坚不可摧的水泥砖。
他看到的,不是一块石头。
他看到的,是一座座,用这种神物,建造起来的,坚不可摧的,永恒的宫殿!
他看到的,是自己,在这永恒的宫殿里,实现……永生的,未来!
“先生!”他转过头,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颤抖的声音,问道,“此物……此物,若用来,修筑城墙……抵御鞑靼……”
苏明理,迎着他那炽热的目光。
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固若金汤。”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魔咒,彻底点燃了,嘉靖皇帝心中,那作为帝王的,最后的,一丝雄心。
他猛地,一挥龙袖!
对着下方,那群,早已被吓傻了的文武百官。
用一种,不容置疑的,雷霆般的,声音,宣告道:
“传朕旨意!”
“自今日起,‘格物’,当与‘经义’,并列为,我大周,立国之本!”
“凡,再有非议‘格物’之学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帝王的,冷酷杀机。
“以‘动摇国本’论处!”
“斩!”
一个“斩”字,如同九天惊雷,在西山之上,轰然炸响!
那名,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御史,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屎尿齐流。
而徐阶,则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行清泪,从他那苍老的眼角,悄然滑落。
成了。
真的……成了。
苏明理,用最简单,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为“格物”,杀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金光灿烂的……未来。
他没有再去,理会下方,那一张张,如同开了染坊一般,精彩纷呈的脸。
他缓缓走到,另一张,铺着红绸的长案前。
轻轻地,将盖在上面的,黄色的绸布,掀开。
露出了,那根,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而美丽光泽的,因瓦合金标准尺。
“陛下。”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刚,您看到的,是‘格物’之‘力’。”
“现在,学生,想请您,再看一看……”
“‘格物’之……”
“‘道’。”
“道”。
这个字,从苏明理的口中说出,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整个西山之上,那刚刚才因皇帝雷霆之怒而掀起的巨大波澜,瞬间,又归于了一种更为深沉的,充满了探究与未知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那一锤定音的“力”,带给众人的是一种无可辩驳的,颠覆性的感官冲击;那么,此刻这个玄之又玄的“道”字,则直接触及到了在场所有读书人,尤其是那些高级文官们,最敏感,也最核心的神经。
“力”,是术,是器,是“形而下”。
而“道”,是理,是法,是“形而上”。
千百年来,“道”的话语权,一直被儒家经典,牢牢地垄断着。那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们驾驭天下,教化万民的无上权柄。
而现在,这个八岁的孩子,在用一块坚不可摧的“石头”,粗暴地,为“格物”之学,正名之后,竟然,还想得寸进尺,去染指,那个他们视之为神圣禁脔的,“道”的领域?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在掘他们的根!
刚刚才被嘉靖皇帝那个“斩”字,吓得魂飞魄散的文官们,此刻,虽然不敢再公然出声反对,但他们看向苏明理的眼神,却不约而同地,带上了一种,更为深沉的,混杂着惊疑、戒备,甚至是一丝……敌意的审视。
他们倒要看看,这个竖子,究竟能从一根冷冰冰的铁尺之上,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道”来!
严嵩那双微微眯起的老眼,此刻,也重新睁开了。他那只藏在袖中的手,不再颤抖。因为,他敏锐地感觉到,苏明理,正在踏入一个,对他而言,最危险的领域。
玩弄“力量”,你或许是天才。
但谈论“大道”?你一个黄口小儿,读过几本圣贤书?又岂能与我等这些,穷经皓首,浸淫此道一生的宿儒巨擘,相提并论?
这是在……自取其辱。
嘉靖皇帝,也被苏明理的这个“道”字,勾起了无穷的兴趣。他缓缓地,重新坐回了宝座之上,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苏明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在他看来,能将“格物”与“大道”联系在一起,恰恰证明了,苏明理的学问,已经脱离了凡俗工匠的“术”,而进入了,可以与他所追求的“长生大道”,相互印证的,更高的层次。
苏明理,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急着开口。
而是,先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对着长案之上的那根标准尺,恭恭敬敬地,如同对圣贤牌位一般,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先生,这是何意?”嘉靖皇帝,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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