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三声心跳刚停,尸体的手指突然抽了一下。
沈照立刻伸手压住探阴棒,指尖发麻。她没抬头,只低声说:“它还没死透。”
闻人烬蹲在陶碗边上,盯着那簇不灭的蓝火。听见这话,她慢慢退后半步,手摸向粉盒暗格。铜铃已经在腕上,但她现在顾不上摇。
“不是魂动。”沈照咬破手指,在羊皮纸上划出一道血线。字还没成形,纸面就发黑卷边。“是里面有东西在爬。”
闻人烬皱眉:“尸僵都开始了,还能有活物?”
“不是普通的活物。”沈照把探阴棒插进泥土,借力撑起身子。她走向尸体,脚步很轻,每一步都避开地上散落的糯米。到了跟前,她单膝跪下,右手悬空贴向孩子胸口,不敢碰。
阴瞳开启的瞬间,眼窝里像是点了两盏冷灯。
她看见了。
五脏之间密布黑丝,像树根一样缠着心脉,一节一节地跳。咽喉深处有个小团在蠕动,正顺着食道往上顶。她迅速闭眼,鼻腔一阵腥甜,喉头涌上一口血味。
“是蛊。”她抹掉嘴角,“活的,还在喂养。”
闻人烬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不是鬼杀的人。”沈照喘了口气,“是用蛊虫控着他们,等最后一刻才断气。魂被锁在身体里,成了阵眼。”
闻人烬盯着那具报童尸体,忽然弯腰凑近颈部。她屏住呼吸,鼻尖离耳后红印只有半寸。一股极淡的香气钻进来——甜得发腻,底下压着铁锈似的腥。
她瞳孔一缩。
“这个味道……”她声音低下去,“我见过。”
沈照转头看她。
“檀香。”闻人烬直起身,指节捏得发白,“但不是普通檀香。是我爸书房里那种,从日本商会换来的贡品香料。他说是用来镇宅,每次烧一点,满屋子都是这味儿。”
沈照沉默几秒:“你父亲知道这种香能养蛊?”
“我不知道。”闻人烬摇头,“但我偷看过他和人的交易。十六岁那年,他在密室谈生意,门外守着穿黑衣的人,手里捧着木盒,里面就是这股味儿。我当时以为是药材,后来才知道……那是养蛊的引子。”
沈照低头看着羊皮纸上的盲文,一行行快速推进。她手指不停,血迹在纸上连成阵图。
“这种蛊叫三日蛊。”她说,“母虫产卵在活人体内,靠魂魄温养。七天为周期,前三日潜伏,中间三日控魂,第七日子时彻底吞噬。七个孩子,正好对应七星阵位。”
闻人烬冷笑:“所以他们是被选中的祭品,不是随机杀人。”
“也不是为了杀人。”沈照抬头,“是为了点阵。七个孩子的命,换一个死人复活,或者……唤醒某个东西。”
闻人烬盯着那盏熄灭的绿灯笼残骸,忽然一脚踢开。她走到窗边,掀开半块塌陷的雨棚,外面巷子漆黑一片,风停了,纸钱还悬在空中。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她说,“刚才那个点灯的,只是传话的。”
沈照没回应。她已经脱下外衣,撕下一角布条扎紧左臂,然后抽出探阴棒顶端的小刀,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滴落在尸体胸口,顺着衣服纹理往下渗。
“我要引蛊出来。”她说,“趁它还没完全成型。”
“你疯了?”闻人烬回头,“那玩意儿见血就活!”
“我已经锁了通幽之体的气息。”沈照把血抹在探阴棒上,“它只会以为我是另一个宿主。”
话音落下,她将探阴棒轻轻搭在尸体咽喉处。
刹那间,那团蠕动的东西猛地一顿,随即疯狂向上窜动。皮肤表面鼓起一条细线,直冲耳后咒文。
沈照迅速后撤,但还是慢了一步。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破皮而出,带着血丝弹向她的脸。
闻人烬甩手掷出一把糯米,正中虫身。虫子落地抽搐两下,化作一滩墨绿脓水。
“不止一只。”沈照盯着地面,“它们在互相呼应。”
闻人烬从粉盒里掏出一张符纸,沾了朱砂快速画了几笔。她将符贴在窗框上方,又绕到门边,把剩下的糯米撒成半圈。
“你打算怎么找源头?”她问。
“用铜钱锁魂阵。”沈照从怀里摸出八枚铜钱,边缘泛黑,显然是浸过特殊药水。“这阵能顺着蛊虫感应反推母体位置。只要它还在操控这些子蛊,就能定位。”
“需要我做什么?”
“喷精血激活阵法。你的血带火性,能逼蛊现身。”
闻人烬点头,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铜钱上。火焰一闪即灭,空气中多了一丝焦味。
沈照将铜钱按八卦方位摆开,围绕尸体形成闭环。她手持探阴棒,轻点地面,口中念出《锁魂诀》。每念一句,铜钱就震一下,像是在回应地底某种节奏。
到了第七句,尸体突然剧烈抖动。耳后的红印裂开,无数黑丝从七窍钻出,在空中交织成团。片刻后,所有蛊虫尽数汇聚,凝成一支箭头形状,直指北方。
“码头。”闻人烬眯眼,“那边是旧港,废弃仓库多,常年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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