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竹渡的夜雾带着咸涩的水汽,“同源号” 画舫的竹制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归源阵金线的倒影揉碎在水面。墨渊握着凌云赠予的云纹玉钥匙,钥匙柄处的竹节纹路与船舷的凹槽严丝合缝,转动时发出清脆的 “咔哒” 声,像极了困龙阵解开时的回响。
“船身比看上去沉。” 青禾摸着船壁的竹板,指尖能感受到内里嵌着的青铜骨架,骨架的接缝处都缠着双生花茎编织的绳,“老艄公说这船用了分竹镇的银线混竹筋,能抗住十级风浪。” 她指着舱门上方的匾额,“同源号” 三个字的笔锋里,藏着凌霄宗的剑劲与同源谷的竹韵,是凌云与墨渊合书的。
阿竹抱着源生走进船舱,舱壁上挂着三幅交织的地图:凌霄宗绘制的航线图用朱砂标注着礁石,万毒谷的海图以银线勾勒毒瘴带,同源谷的竹纸画着沿途的双生花岛屿。三幅图的边缘相互重叠,重叠处的墨迹晕染成淡紫色,恰似归源阵 “和” 位的光晕。
源生的信物盒在此时轻颤,盒中雾竹哨飞出,悬在地图中央的无痕岛位置。哨音里的海浪声与舱外的潮汐渐渐同步,地图上的航线突然亮起金线,从断竹渡出发,途经七个画着双生花的岛屿,最终指向无痕岛 —— 每个岛屿的名称旁,都标着与归源阵相关的注解:“望竹岛存涤尘宗竹谱”“蛇纹屿藏青面教玉诀”“算筹礁留陈家星图”。
“原来这些岛都是归源阵的辅阵。” 墨渊展开天玑赠予的竹笺,笺上的吉日测算旁,批注着各岛的灵脉时辰,“初七子时登岛,需在望竹岛借晨露,蛇纹屿采月光,算筹礁取星辉,三样凑齐才能打开无痕岛的灵核之门。” 他将竹笺贴在舱壁,笺纸立刻与地图相融,标注出每个时辰的最佳停靠点。
老艄公扛着帆绳走进来,绳上的竹结每颗都藏着不同的阵纹。“这是分竹镇巫师编的‘平安结’,” 他摸着最粗的那颗绳结,里面嵌着还魂竹的根须,“遇风暴时解开,能引归源阵的灵气护船。” 他往炉子里添了把双生花枯枝,烟火气里立刻飘出《同源吟》的调子,“这柴是阿影姑娘送的,说能安神。”
船启航时,恰逢月上中天。“同源号” 的竹帆升起,帆面上的归源阵图在月光下流转金光,与昆仑墟的归源阵遥相呼应。阿竹站在船头,望着岸上渐远的问心台方向,还魂竹母株的轮廓已化作个光点,却仍有金线与船帆相连,像根看不见的脐带。
航行至第三夜,海面突然掀起暗涌。原本平静的海水像被无形的手搅动,形成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泛着墨色,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树根状黑影。“是‘缠船根’!” 老艄公脸色骤变,操起船篙往水里猛插,“这是被归源阵压制的怨灵所化,专缠带有灵力的船!”
黑影很快攀上船底,发出 “咯吱” 的刮擦声,船身开始剧烈摇晃。青禾抱着源生撞在舱壁上,婴儿被惊醒,却没哭闹,反而抓起雾竹哨塞进嘴里,哨音刚起,漩涡中心的黑影竟退了半尺。“这哨子能镇邪!” 阿竹立刻取下源生的哨子,对着漩涡吹奏,哨音里的归源阵纹在水面炸开,黑影接触到光纹的地方,立刻化作白烟。
墨渊的竹笛此时加入合奏,《同源吟》的调子变得急促,像在与黑影对峙。他发现漩涡边缘的水流仍遵循归源阵 “水” 位的规律,立刻喊道:“往东北方向转舵!那里是阵眼的薄弱处!” 老艄公依言调整航向,船身擦着漩涡边缘驶过,黑影果然没再追击,只在原地翻腾,像被无形的墙挡住。
惊魂未定间,青禾发现船底的青铜骨架竟被黑影刮出三道深痕,痕印恰好组成归源阵的 “煞” 位。“它们是冲着归源阵来的。” 她用分竹镇的银线修补裂痕,银线触到痕印时,竟浮现出三派先祖的虚影,虚影合力画出道符,将痕印彻底封住,“先祖一直在护着我们。”
第四日午后,船闯入片诡异的浓雾。雾中能见度不足三尺,船帆上的归源阵图突然暗下,指南针疯狂旋转,舱壁的地图也变得模糊。“是‘迷魂雾’!” 老艄公抛出测雾石,石头落入雾中立刻化作粉末,“会让人产生幻觉,千万不能乱走!”
阿竹很快看见幻象:同源谷的竹舍燃起大火,还魂竹母株被凌霄宗弟子砍伐,阿影举着毒鼎朝源生走来。她握紧玉佩想要反抗,却想起 “无事不为” 的真谛,立刻闭上眼,任由幻象在眼前翻腾。当她再次睁眼时,幻象果然消散,雾中浮现出片双生花田,正是万毒谷的景象 —— 原来迷魂雾会投射内心最恐惧的画面,唯有心无执念者能破。
墨渊的竹笛在雾中失去方向,他索性停下吹奏,静心感受灵脉的流动。指尖的竹笛突然指向右侧,那里的雾色略淡,隐约有双生花的香气。“跟着花香走!” 他带领众人摸索前行,每步都踩着归源阵的隐形纹路,花香气越来越浓时,雾突然散去,眼前出现座繁花盛开的小岛,正是地图上标注的 “双生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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